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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怀璧第52节(2 / 2)


  第二天闻玉去白鹿岩时,发现确实如卫嘉玉说的那样,澹台霜并未过于为难她。有关十二经络图,只抽查了她几个问题之后,见她答得十分流畅,便算过关,只是之后的比试却出现了一些麻烦。

  挑线香那日众人都是见识过闻玉的身手的,因此谁都不愿站出来当她的对手。毕竟和她过招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脸。

  澹台霜瞧着底下纷纷转开目光的弟子,心中有些失望。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还是项远站出来,说他愿意和闻玉再比试一次。

  上回挑线香,他便输了一次,只不过那回是三十人的剑阵,谁也没挡住她,可今天这样一对一的比试要是输了,免不了要遭人嘲笑。

  果然他刚一上前,底下就起了议论。澹台霜见状也和他确认一遍:“你可是想好了?”

  项远点点头:“弟子愿意一试。”

  演武场西边有座小楼,从楼上往下看正好能看清场内发生的事情。有几个早早落选的小弟子为了看热闹,悄悄溜进楼里,刚站到栏杆旁,往下一看,正瞧见闻玉和项远两个一前一后走上比武台。

  其中一人咂舌道:“项师兄上回便输过一次,这回怎么还上赶着跟她比试,就不怕丢人吗?”

  另一个人笑道:“大约是觉得输过一回,想要一雪前耻吧。”

  “可是万一再输,岂不是更丢人……”

  ……

  几人还没议论几句,忽然瞥见一旁的拐角处还站着一个黑衣暗纹的身影,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谢敛。听说最近这段时间正是谢敛在指导闻玉剑术,一想到方才的话大约已经叫他听见了,不由大为窘迫,几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赶忙又悄悄地从楼上退了出去。

  二楼又重新恢复了初时的宁静。

  那群小弟子要是再多留一时半刻,就会发现拐角处不单单只有谢敛一个人,宋子阳也抱臂站在一旁,也不知二人是谁先来的,只同时站在楼上瞧着演武场上的情形。

  这几人说得倒也不错,今天的比试其实没什么悬念。

  项远的流火确实来势汹汹,已有匹夫难当之势,若是闻玉头一回领略四时剑,恐怕当真会觉得有些棘手。可惜在此之前,她已见识过谢敛的流火了。

  不过与挑线香那日不同,她今日用的是万川归。

  万川归并没有丘山陷那样的凌厉剑式,因此乍一看,反倒像是项远占了上风。只有宋子阳与谢敛这样的才能一眼看出,比试刚过二十招,闻玉基本就已锁定了胜局。

  “项远不是她的对手。”宋子阳忽然开口道。

  谢敛没有反驳。

  “澹台宗主当真要她参加试剑大会?”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栏杆旁的男子眉目阴郁,讥讽道,“就凭她这一身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剑法,凭她赢过了几个连剑都握不住的废物?”

  “项师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谢敛微微皱眉,“何况这世上没人敢说自己一直能赢,剑宗并不以剑术高低论资格。”

  听他这话,宋子阳轻嗤一声,对此不以为然:“不靠输赢那靠什么?剑宗选首席难不成是论资排辈,以德高者居之吗?”

  他看着底下的试台,比试已接近尾声。

  比武台上,男子步步紧逼,女子且退且守,几乎到了一边倒的局面,仿佛只要项远的流火再快上半分,这场胜负便能见分晓。

  因此底下不少弟子也都渐渐激动起来,可是他们若是能站得更高更远一些,就会发现,真正在主导着这场比试走向的人,其实是看似弱势的一方。

  流火并非是快刀斩乱麻的剑法,它应当沉稳,伺机而动,一招制敌,这样的打法只会削弱流火的威力。项远或许也意识到了,可是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一脚跨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场边响起一阵遗憾的惊叹声,闻玉收起手中的剑,忽然停了下来。项远怔怔地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半只脚已跨出了比武台。

  按着先前定下的规矩,试台比武点到为止,出线就算认负。半个月前,她还是个出手只有杀招的莽夫,半个月后,她已经可以做到兵不血刃地叫人投子认负。

  场边围观的弟子不少人为他感到可惜,他们毫不吝惜地为项远送上叫好声,因为从前面的比试来看,项远距离这场比试的胜利似乎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战他起码打出了血性。倒是闻玉不知为何一改先前的剑风,且战且退,到最后以半招之差侥幸赢下了比试。

  但是只有项远自己知道,与挑线香那日相比,短短半个多月,眼前女子的剑法已然又上了一层台阶。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输半招和输一招没有什么分别,不过都是别人的手下败将而已。”

  宋子阳听着底下的欢呼声,唇角微沉,大约觉得今日又浪费了不少时间,无心再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尾,转身便要下楼。

  谢敛却忽然反问道:“许多人说剑宗对一个文渊弟子设三十剑阵是故意刁难,宋师兄也这样以为吗?”

  宋子阳脚步一顿,不明白他这话的用意。

  谢敛望着下面的试台,温声说道:“但我觉得那日就算温师妹没能过三十剑阵,澹台宗主亦会算她通过。因为剑宗所看重的从来不是一时的输赢,而是那份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气。”

  第79章 夜市

  白鹿岩的比试刚出结果, 卫嘉玉便已得到了消息。

  可等闻玉第一时间跑来问事阁将这个喜讯告诉他时,卫嘉玉仍是做出一副刚才知道的模样,郑重其事地又恭贺了她一遍。

  闻玉坐在老银杏树上, 略显得意地翘起唇角。这一路过来,不少人同她贺喜, 她都装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直到卫嘉玉面前, 听他一句夸赞, 才终于露出了几分骄矜的神色,像是一只忍不住翘起尾巴的猫。

  她打小是村里的孩子王, 为了在一群熊孩子们面前立威, 整日装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闻朔嘲笑她熊瞎子学绣花装模作样, 一到亲近的人跟前就露了馅。卫嘉玉就不笑话她, 还觉得她这样子可爱:“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去?”

  “都缙他们喊我一块下山喝酒。”

  卫嘉玉想到她今日赢了项远,往后去姑苏还要与这群剑宗弟子同行, 若是能处好关系,对她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于是也点点头:“下山小心,少喝些酒, 也不要一个人四处乱跑。”

  见他这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闻玉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卫嘉玉一愣,笑道:“你这是嫌我烦了?”

  闻玉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问得蠢了。卫嘉玉是文渊的大师兄, 跟着一群剑宗弟子下山喝酒算怎么回事。但她又想起幽幽说过的话, 上回有人潜入山中行刺, 似乎正是冲着卫嘉玉来的, 这件事情虽说没了下文, 但仔细回想这段时间, 好像除了寻常去龙吟潭上课,确实不见卫嘉玉离开问事阁。

  不过凡是他不愿说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从他这里套出话来。闻玉看了眼日头,同屋子里的人挥挥手,转眼便从树上又跳了下去。

  卫嘉玉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过了片刻才转身走下阁楼。

  守在前院的弟子见了他有些惊讶:“卫师兄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