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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9)(2 / 2)

  姜颂从酒柜里抽出一支bowmore,随手倒进玻璃杯。

  没冰过的威士忌又呛又苦,他倒抽着气缓解口腔里的辛辣。

  邢策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

  看见他手里杯子,邢策一把夺走,你疯了?

  刚喝了一口,别夸张。姜颂朝他笑笑,马上大年三十,你怎么过来了?

  有,有病啊你!邢策一转手,把酒倒进洗手池里,你什么身体你,自己屁数没有吗?抽烟就算了,酒,酒也不落下?没人管你了是不是?

  说完他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愣神,姓顾的呢?你俩身,身上的502终于分解了?

  有邢策在身边聒噪,姜颂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噢,他在的时候你知道他是商圈新贵日理万机,现在他不在你又要打听他去哪儿了。

  邢策感觉出来他有些低落,搬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真让小赫那孩子说着了,他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你可能抑,抑郁了,让我过来看看。

  小孩子净瞎说。姜颂带着一点倦意,闲散地靠着椅子。

  他还跟我说你在办,办公室猫两天了,真的假的?邢策看着他桌子上剩下的汤,你,过年就吃这个?

  昨天今天不都跟赫一岚跟进证据进展吗?没时间回家。姜颂准备含糊过去。

  邢策狐疑地看着他,顾长浥是不是,犯浑了?他占着你家不,不让回?

  没有,他回他家了。姜颂疲惫地揉揉额心,我让他回去了。

  邢策更不明白了,那之前你都没轰过他吗?你让他走,他就,乖乖走了?

  姜颂想起来前天晚上他让顾长浥搬出去时,他看自己那个眼神,不知道算是什么心情。

  他一整天都在忙事情,没怎么吃东西,有点恹恹的,是,我让他走,他就走了呗。

  当时顾长浥平静得令他意外,几乎是没说任何话,也没拿任何东西,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径直从姜颂家里出去了。

  其实姜颂当时准备了一些理由,如果顾长浥问他为什么,他也有的可搪塞。

  甚至如果顾长浥立刻让他还钱,他也想好了拿公司抵的说辞。

  但是顾长浥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所有这些事叠在姜颂身上,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太不想去考虑顾长浥这件事了。

  他不想考虑万一顾长浥已经对他不是亲情了自己要怎么办。

  因为他完全想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

  他宁可短暂地辜负他一下。

  但顾长浥又不是于酉惜或者陈蓓蓓,更不是赫一岚。

  不是姜颂说两句话就能简单拒绝的人。

  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穿着,哪怕顾长浥伸手控着他,姜颂都不会把顾长浥往那个方向想。

  但是顾长浥偏要揣着他那张印了红手印的破纸,偏要拿舌尖抵他的嘴唇。

  姜颂也可以心怀侥幸:顾长浥就是胡闹,分不清依赖和情爱。

  但他又不敢拿顾长浥赌,因为万一输了,他根本没得赔。

  他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宁可让顾长浥恨自己也仍旧把他强行送走了。

  如果兜兜转转顾长浥还是要在自己身上栽个大跟斗,那当初自己又让他避开了什么呢?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去摸烟盒。

  邢策看他脸色还行,就是精神头弱,犹豫着问:你是不是,跟顾长浥闹矛盾呢?

  姜颂含了一口烟,笑着摇头,我多大了,还跟他闹矛盾?

  且说呢,邢策宽慰他,他那个疯,疯魔劲儿的,你躲,躲着他一点,我半点儿意见都没有。但是你犯不着跟他动,动气,伤身体。

  他不疯魔,就是岁数小的人比较胆子大而已。姜颂仰在椅子上,徐徐朝着空中吐烟圈。

  淡着吧。

  现在心狠一点,总比以后伤了他好。

  行了,别跟这儿耗着了,人小赫够,够努力了。邢策把他从椅子里拽起来,你成天在办公室蹲着,人家连,年都过不好了。

  姜颂一想也是。

  赫一岚白天上班勤勤恳恳,晚上回家还老黄牛一样给他挖证据,怪辛苦的。

  马上过年了,姜颂先给赫一岚转了五万红包,打起精神来看邢策,走,一块下楼吧,我打个车回家了。

  回什么家啊,您还打算自己个儿跨,跨年啊您?邢策挎着他的胳膊,我妈说了,今天不把你带回去,我也别,别想进家门儿。

  其实姜颂也并不真想回自己家。

  顾长浥来之前,他独居几年习惯了。饿了泡方便面渴了喝矿泉水,晚上回家灯开不开的冲个澡就睡觉了。

  要不是还留着些过去的东西,什么家不家的?房子而已。

  顾长浥来之后,虽然只是个冷冰冰的兔崽子,却让家里多了不少人气。

  由奢入俭难。

  他一想到回家之后连个亮着的灯都没有,痛快地答应了邢策,我去你家包饺子!

  得了吧您!邢策明显瞧不起他,您就安心带孩子吧!我们家没,没人爱喝片儿汤。

  临近春节,大街上反倒冷清起来了,半天见不着个人影。

  邢策的车上正在播放实时报道,年关将近,违法犯罪分子猖獗,请大家务必注意人身及财产安全。今日傍晚十八时许,警方接到报案,春山街道附近发生恶意伤人事件。受伤者为知名青年企业家顾长浥。伤人者在伤人后已逃窜,警方正在全力搜捕中

  邢策立刻看向姜颂,发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一下就攥紧了,苍白的手背上绷出了一层青筋。

  别着急别着急,邢策把车靠在路边上,我打,打电话问问,看在哪个医院呢,不着急啊先,不,不一定伤得重呢。

  邢策在一旁对着电话快速交待,姜颂却听不大清,只觉得一阵一阵地耳鸣。

  像是麦克风发出的啸叫,让他有些头疼。

  问到了问到了!邢策很快挂了电话,医院不远,你千万别,别着急,你这个身子

  我们现在能过去吗。姜颂攥着拳,就好像要全力把自己攥在一起。

  马上去,现在立刻就,就去。邢策发动了车,十分钟,之内,准到!

  十分钟就像是一个有期限的信念。

  姜颂盯着仪表盘旁边的电子时钟。

  这样他就可以确定是时间本身过得慢,而不是邢策开得慢。

  他极力忍住让自己不去想。

  如果顾长浥有个好歹,那自己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觉得你住在我家里不是太方便。

  医院到了。

  姜颂下了车就开始跑,邢策一路在后面追。

  年底医院里的人格外多,楼道里挤满了来看急诊的人。

  顾长浥在哪儿?他送了这里的急救。姜颂跑到了咨询台,气喘吁吁地问。

  你是他家属吗?咨询台的护士查询了一下,真是,怎么现在才来,人都在恢复室等半天了。

  这句话给姜颂吃了半颗定心丸。

  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没人来过吗?他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