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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浥的眉心拧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回/回,回/回都是这样!邢策把装姜颂病历的袋子倒过来用力一抖。

  不少写着红标头的纸撒下来,铺了一地。

  顾长浥蹲下,捡一张看一张,又握在手里整整齐齐地叠好。

  五年前,四年前,有些甚至相隔不到一年。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把病历装回袋子里,很平静地问邢策:你不是说就一次车祸吗?

  姜颂让说吗?!邢策完全崩溃了,他那个傻,逼让说吗?!他怕你知道了要掺和,他怕你知道了受牵连。他宁可让你和,和仇人搭伙作伴,都舍不得让你担半点风险,你他/妈配吗?

  顾长浥在邢策对面坐下,一言不发。

  手术部凝聚了各种悲欢。

  有喜笑颜开的人迎接新生命,也有抱头痛哭的人告别至亲至爱。

  时间变得无比煎熬,好像每一秒都被过分拉长。

  姜颂家属,请到手术室门口接患者。广播重复了两遍。

  姜颂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又被抢救了。

  氧气面罩,心率血压检测,各种熟悉的特护病房配置。

  和以往不同,邢策没在。

  醒了?顾长浥立刻就从床边站起身。

  姜颂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顾长浥轻轻摩挲着,稍微清了清嗓子。

  顾长浥俯下身,什么?

  对不起。

  顾长浥的声音很温和,什么对不起?

  姜颂宽慰似的回握了一下顾长浥的手指,是不是吓到你了?

  顾长浥冲他笑了一下,有些僵硬,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姜颂看着顾长浥笑了笑,目光很温柔,长浥,你想要的,从前和往后,我都给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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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顾长浥低头看了他一会儿, 半天才眨了一下眼,你在说什么?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叫医生,姜颂的声音低低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你你刚醒,顾长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慌乱, 你先多休息, 我去叫医生。

  长浥你知道姜颂的目光依旧温和认真,你现在总知道了。

  他一睁眼就能从顾长浥脸上看出来:邢策肯定没忍住, 把他之前病危的事全抖落了。

  顾长浥低着头,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什么了?

  送你走的事, 我道歉,因为我说话不算数。姜颂声音轻轻的,哪怕我有什么样的理由, 我都是食言。所以之前你怪我,我也觉得理所应当。

  顾长浥咬着牙, 你究竟想说什么?

  姜颂的头稍微偏了偏, 目光落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那上面是顾长浥给他的佛珠。

  在昏暗的灯光里, 油梨珠子闪烁着细碎的晶光。

  那串珠子我很喜欢,谢谢你。姜颂冲着他笑笑,但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信世界上有神佛普渡众生, 你会不会失望?

  信则有, 不信则无。顾长浥的声音里带着倔强, 就算没有天救你, 人就不能和命争?

  那是因为你没遇到过真正的难。姜颂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温暖,却要把顾长浥的心冻穿了。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争过命,人世间不就只剩下欢与合, 哪儿还有悲和离呢?他问顾长浥。

  重新在这个地方醒过来,姜颂并也不意外。

  毕竟他的身体就跟台破老爷车似的,再平的路面都能熄火。

  手术本来就有风险,他一点不怪医生。

  只是,他担心顾长浥。

  其实道理很简单,姜颂刚醒,说话很慢,只要不投入不必要的感情,离开的时候就能心平气和地对待。

  你需要这样吗,姜颂?顾长浥突然开口了,你是现在立刻就要死了吗?

  他语气很急,眼泪滴在姜颂的手上冰凉冰凉的。

  你觉得这样公平吗?他诘问道:你做一个拆钢板的手术,别人说一两个小时就能做完。你在手术室躺了七个小时,在重症监护躺了两天,转到特护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你暂时死不了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姜颂你死不了。

  姜颂有点慌,用夹着心电监护夹的手指摸了摸他,我确实是死不了,别哭。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顾长浥的眼泪越落越急,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这些呢?

  姜颂皱着眉刚刚要开口,又被他打断了,你是怕我爱上你缠着你,是吗?所以你要提前跟我划清这些?我问你要什么了,姜颂,你就觉得自己给不了?

  姜颂被他哭得心头直跳,但还是坚持说:你说的永远留在你身边,我做不到。你说的宁可别人害你,我也回报不了。

  顾长浥颓唐一笑,怎么你总是跟这些孩子话和醉话认真啊?我说对你没有想法,就是对你没有想法。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证明给我看。姜颂的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你作为公司的带头人,没有必要守着一个打工的。

  叔叔。顾长浥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又笑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但是我总得照顾你。

  刚才硬下心来说了那么多,姜颂觉得自己都是白说,不用。

  叔叔,我从小就没了父母,爷爷也早早去世了。顾长浥的眼睛还湿着,但已经染上了笑意。

  姜颂被他笑得难受,皱了皱眉,别笑了。

  顾长浥不听他的,反而笑得越来越厉害,你不信有天命,我信。

  他凑在姜颂耳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枕边,要是你也死了,那是不是你们,全都是被我克死的?

  是因为我不配有亲人,所以我只要叫了谁爸爸妈妈爷爷谁就活不长,就连只是被叫了一声叔叔,你也不能幸免?

  姜颂吃力地抬起手,给他擦眼泪,怎么胡说起来了?

  那要不然你是怎么想的呢?被我亲近了看重了,就离死不远了?顾长浥咬着下嘴唇,似乎在咧着嘴忍笑,眼泪却聚在眼眶里不肯掉。

  姜颂有些无奈,你不要曲解我

  那我还能叫你叔叔吗?顾长浥低下头,眼泪立刻就坠下去。

  他声音极低,你还是我叔叔吗?

  别哭了别哭了,只要你想,那就还是。姜颂有些后悔跟他说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