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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2 / 2)


  太子灵率领群臣,面朝城外战场上汁琮的挑衅,不为所动,反而笑了起来。

  “时局逆转,”太子灵说,“今日轮到你来叫阵了,雍王。”

  汁琮手里玩着烈光剑,眺望城头,曾宇、汁绫护佑其身畔,雍国每一名将士,都对郑人有着刻骨深仇,城墙一破,屠城在所难免。

  “你那假父,已被我大军拖在浔水,”汁琮说,“他不会来救你了!越地沦陷指日可待,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亡国之战,不死不休!”太子灵道,“雍王,不必再废话了!来攻城罢!血债血偿!”

  汁琮冷笑一声,早知太子灵不会献城投降,回身下令。骑兵涌来,竟是在连日急行军后,尚不及休憩片刻,一口水未喝就开始攻城!

  刹那间济州成为了战场,济州受封四百余年,为昔时郑侯发家之地,河外平原土壤稀松,适宜种植,地基却绝不似西川、落雁般坚固。汁琮使用了新的办法,在上游堵截了济水,意图通过河水泛滥,来推动滚木,继而在大水撤去后,让士兵脚踏滚木,登上城楼。

  “交给你了。”太子灵匆匆下城墙,临别时一瞥耿曙。

  耿曙点头,姜恒与界圭远望洪水呼啸而来,滚木重重,堆向城墙下。

  “能守住几天?”界圭道。

  “最迟三天,”耿曙说,“城墙必破,以巷战为主,拖住他们的主力。”

  界圭沉默不语,片刻后道:“你们想做什么?”

  “界圭。”姜恒忽然道。

  界圭将目光转向姜恒,姜恒下了城墙,耿曙没有跟随,开始排兵布阵,在城墙高处安排守军,将七千人撤回城内,占据各个战略要地。

  姜恒站在济州桥上,正街已空无一人。

  姜恒说:“我想好了。”

  姜恒转身,于桥中央面朝界圭,说:“界圭,我决定恢复太子炆的身份,从这一刻起,于你而言,我将是汁炆。”

  界圭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以汁炆的名义,恳请你协助我。”姜恒说,“昔年你为我父亲付出了一切,他死在汁琮手中,如今我欲为他报当年之仇,诛除国贼汁琮。”

  “我向您效忠,太子炆。”随即,界圭垂着他受伤已废的左手,右手按在胸膛前,于济州桥上,单膝跪地。

  “请起。”姜恒沉声道,“你的忠诚,我将永世不忘。”

  界圭在那昏暗的天色下,犹如雕塑,姜恒伸出一手,按在界圭肩上,躬身握住他的右手,拉着他站起。

  “我们走罢,”姜恒说,“成败尽在此一刻。”

  太子灵此生的最后第二天里,他哪里也没有去,让侍卫拦住了所有的消息,深居宫中。

  “什么天理伦常,”太子灵朝赵炯笑道,“如今都可以滚一边去了。”

  赵炯没有说话,只专心地看着太子灵的身体,他雪白的肌肤与身材线条十分匀称,就像雪一般。

  赵炯与太子灵彼此抱着,太子灵腾出一手,放下了帐帷,除此之外,便是两人的喘息。

  从天黑到天明,及至此生的最后一天,赵炯服侍太子灵沐浴、焚香,以艾布细细地为他擦拭身上每一寸肌肤。

  赵炯一身赤裸,单膝跪在太子灵身前,亲吻了他的身体。

  “今天穿什么?”赵炯说,“王服么?”

  “不。”太子灵说,“那件麻布袍子。记得咱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我也穿的麻布袍。”

  于是赵炯拿来一袭麻布长袍,为太子灵束住,太子灵未穿里衣,身材在布袍下若隐若现。

  两人就像雕塑般,在廊下天光照耀中,久久看着彼此,直到远方的杀戮声越来越近,“破城了——”的呼喊传到宫外。

  “王陛下,”姜恒走进庭院,说,“时候到了。”

  太子灵放开赵炯的手,说:“那么,我先走了。”

  赵炯点了点头,太子灵没有再回头,跟随姜恒离开宫殿。

  之后,姜恒迈出庭院时,听见一声轻响,那是匕首刺穿血肉的声音,是铁刃裂开骨骼的声音,这声音,他听见了无数次。在他们的背后,赵炯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郑宫之中已是一片混乱,宫外正门前尸横就地,汁琮的军队不断进入国都,却在各街上遭受了预先埋伏的兵员的阻截。

  “王陛下!”大臣们恐慌前来,喊道,“快走!快离开这儿!雍军入城了!”

  太子灵却充耳不闻,褪去王服的他,只穿一身麻布袍,腰畔甚至没有佩剑,自若看着他的国家、他的臣民们。

  远方,济州燃起大火,雍军正在这火海中开出的一条通路内不断逼近。

  “开始罢。”姜恒低声说。

  太子灵没有说话,转身前往宗庙前,拾级而上。耿曙满脸是血,一身铠甲前来,在宗庙前与他们会合。

  界圭也来了,四人登上台阶,进入郑国的宗庙。

  太子灵今日沐浴焚香过,身上血迹不染,面朝列祖列宗的牌位,依次点上灯。

  “三位,陪我喝杯酒罢。”太子灵又斟了酒,分给三人。

  界圭看了姜恒一眼,姜恒示意喝就是了,于是三人各自喝了。

  耿曙鏖战脱力,手还有点发抖,朝姜恒点了点头,姜恒知道他需要休息,稍后姜恒将躺在血泊里,让耿曙抱在怀中,一旁则是太子灵的人头。

  只待汁琮接近,耿曙便将发起决胜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