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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2 / 2)

  他想到了什么,轻轻咳了声,“就是,有点偏科,语文成绩要还能上来点,还有很大进步余地。”

  至少每次及个格,他那两位数的,大部分时间5,6打头,偶尔冲个7的语文成绩,在他排名附近那一片儿,鸡立鹤群,语文老太每次看到这里就翻白眼,翻得活像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了。

  林宴听得很懵逼,出于习惯的,忙点头。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给原燃补习时,他写的那些试卷,全是理科的,没见过原燃的语文和英语试卷。

  林宴调整了下位置,继续肃容,认真听取胡启波建议。

  “还有就是,原燃同学,性格有点太内向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嘛,就应该多说点话,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林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双腿并拢坐好,拿笔认真记着,边写边不住点头。

  胡启波滔滔不绝,“平时要多参加班上活动。”

  “没事的时候,多和别人沟通合作,也不要太害羞疏远女生了,都要当成同学正常相处。”

  …

  下台后,安漾松了口气,把发言稿放回书包,正准备去楼下奶茶店坐坐,等等宴哥一起回去。

  负责招待的李恩念拉了她,一头汗,不由分数给她塞了五十块,和她商量着,“漾漾,能不能帮我下去买点东西上来?饮料,水果都行,我们估计少了,现在不够用。”

  好几个人问过她要水了,还有说得口干的老师,招待人数本来不够,她根本忙不过来。

  安漾闲着也是闲着,想着直接应下了,拎着一兜子水果和饮料往教学楼方向走着。

  路过喷水池和小树林时,她抬了抬眼,忽然看到有条黑影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没穿湳大校服,背心短裤,露着个显眼的大花臂。

  安漾脸一下白了。

  她记得那张脸。

  她想起两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安文远上晚班,拜托一个同事阿姨过来接她回家,安漾和她错过了,于是提前一人上了公交车,自己回家,下车时,她在路上,远远听到哭声。

  是个应该还在上小学的小男孩,身下淌着一滩血,已经不省人事了,被一堆恶霸少年围着,还有人在笑,用脚尖踹他,“这狗是不是死了?”语气嚣张又尖利。

  安漾当时就觉得,这堆人就活该都进监狱。

  “原燃?”路灯闪了一闪,看清那树林后跟着出来的人。

  那个熟悉的身影。

  安漾眼睛睁得溜圆,那袋饮料应声而落。

  少年面无表情站着,白皙的面颊沾着一丝血渍,他站在树林里,暗处,一张清俊的面孔,半明半暗,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暴戾,安漾余光看到一旁的泥巴地上,倒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而他手下那个已经头破血流的人。

  居然,和苏繁格外相似。

  安漾认出那张脸,双腿颤着,她勉力站直,一步步走近,看清。

  如果把他们打伤打残了,原燃肯定也会被牵连,为了这种人渣,一点不值得,他们当时跟踪恐吓她时,她就该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收拾他们。

  “原燃!”

  女孩眼泪直冒,一双小鹿眼都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不要打他了。”这声带着哭腔。

  少年站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

  这停滞的几秒钟,对安漾而言,是人生目前为止,渡过的最长的几秒。

  苏繁缓缓滑落到地面上,小毛和花臂如梦初醒,飞快爬起来,一肩背起苏繁,另一个拖着已经被吓得腿发软的杨洪,屁滚尿流的,飞快跑走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回过头来,眼神慢慢对回焦距,他看清自己,那三人惶恐的缩在树下,看鬼一样看着他。

  女孩眼角红着,一张小脸都湿漉漉的,张惶又无措,站在不远处,手微微颤抖着。

  那双澄澈的瞳孔,完完整整映照出了,在她面前,肮脏,暴戾,可怕的他。

  心缓缓沉了下去。

  没有止境的,不断下沉。

  “软软,软软,你到哪去了?”

  身后,传来林宴叫她的声音,很近,却又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

  是林宴开车把她送回去的。

  在林宴到之前,原燃已经先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根本追不上,很快被林宴按了肩膀,强行拖了回去。

  安漾又怕又慌,打他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她蜷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看到门口,多了一双鞋,她扯下身上毛毯,飞快冲到二楼,那扇门前。

  那扇门紧紧闭着。

  她敲了一下,没开,又一下……

  女孩固执的站在门前,似乎要一下一天,敲到地老天荒为止。

  ……

  门开了。

  极轻的一声。

  屋内没开灯,窗帘紧紧拉着,一片漆黑。

  原燃背对着她,坐在那片暗色里,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安漾摸索着,在他对面坐下,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在家,要和她在一个房间时,他想都不想,就会坐到离她最近的地方。

  而现在,隔得很远很远。

  她起身,想去拉开窗帘,手被重重按住。

  安漾紧抿着唇,伸出左手,小夜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落下,面前少年轮廓一下变得清晰。

  他已经换过衣服了,却还是一身从头到尾的黑,没有任何别的颜色,少年侧脸上血渍早已消失,皮肤苍白得不见血色,一头黑发却还湿着,有水珠滚落,顺着纤直的脖颈,滚到颈窝里。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身子有些僵硬。

  良久。

  “都洗过。”少年没有回头,忽然说,轻而哑。

  安漾怔住了。

  借着昏暗的光,她忽然注意到,他昨夜侧脸沾着血的那块皮肤,很显然,被用力的,动作很粗鲁的反复擦洗过,几乎快要破皮,泛着红。

  少年垂着长睫,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薄唇紧抿,低垂着头。

  似乎在做着,最后一丝绝望而徒劳的努力。

  “你讨厌我了。”他轻声说,明明应该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句的肯定语气,声音很哑,宛如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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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燃燃别伤心,赶紧让软软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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