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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珍馐馆第40节(2 / 2)

  等她回过神来,释月已走出几丈,只乔金粟还回头看她们。

  书娟又去看李应茹,见她双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

  被兔绒拍了一脸自然不疼,但充满着轻蔑侮辱意味。

  可李应茹恼怒的情绪还未冒出来,就觉一片清明,脑海中那些旖旎情愫尽数消退,对男女欢好一事的渴望也收束干涸。

  李应茹呆坐在那里,像是终于变回了她自己。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书娟急切地问。

  李应茹没有回答,只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如此,他,他对我做了什么?!”

  “释娘子?”乔金粟犹犹豫豫地问。

  “怎么了?”释月熟门熟路地往甜汤摊子走去,乔金粟一路小跑追着。

  “你生气了吗?”见释月在桌边坐定,乔金粟也爬上条凳。

  虽说是李应茹先入为主,傲慢在先,但就她的身份而言,方才的举止甚至可以说是温和有礼了。

  释月只是平民,但却好似尊贵得不得有半丝轻慢,乔金粟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没有,还挺开心的。”释月算是知道是谁害了蓉娘,原来是为了她的魅术。

  乔金粟搂着从书局买回来的千字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转脸看向忙碌的摊主和往来的食客。

  这家摊位其实是方稷玄和释月晚间歇了铺子,出来闲逛时发现的。

  春夏的时候没摆出来,过了霜降才支起来的,就设在一家酒楼和饭馆之间的胡同里,偷大户家的光省两个灯笼呢。

  倒也不用担心食客找不到,锅盖一掀开,雾白甜气在夜色中明显就像他们画了大大油旋的店招。

  店家自备了一摞摞的大陶碗,有客人要了山楂甜汤,就用大勺在锅里搅一搅,歪出一大勺稠稠勾芡的棕红稠汤来,乔金粟眼瞧着就有百合、红枣、米粒、山楂碎碎各种小料。

  除了甜汤,还有一道细沙炒八宝是招牌。

  黑稠稠的江米和豆沙和了猪油炒,香极,出锅扣盘,再撒一把瓜子仁、芝麻和最最要紧的山楂粒儿。

  “我和方稷玄吃了好几家,别家用的都是山楂片、山楂碎,就这家是自己熬的山楂糕冻上了,然后切成细粒粒。”

  释月说着一扬脸,乔金粟就见摊头案板上倒扣着甑子那么高的山楂糕,剔透红润的像一大块玛瑙石,在冬日里格外熠熠生辉。

  这一大块的山楂糕卖得很快,能切细了洒在细沙炒八宝上,还可以?一大勺下进锅里煮成山楂甜汤的汤底。

  乔金粟勾了一勺细沙炒八宝含进嘴里,只觉软糯香烫得难以形容,能嚼到山楂粒,又在舌尖化成甜酸,刚有那么一丝腻味,立刻就被解掉了。

  “释娘子,你从来都连名带姓叫方郎君的吗?”乔金粟笑嘻嘻问。

  “有什么不可以?”释月坐在小摊头吃八宝饭,也优雅得好似在茶轩品茗。

  “没有不可以,只是觉得去掉姓,或者只叫一个单字,又或者叫郎君也好,哎呀。”

  “你近来同张巷边是越发像了,油嘴滑舌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释月一弹指,乔金粟差点被这一个脑嘣弹到地上去,捂着脑门埋头挖沙。

  蠹老头死了,乔金粟没了老师,也没了能白学字白看书的地方,每日做些跑腿活计攒银子,大半都费在书上了。

  她也不好意思吃白食,替油旋铺子跑腿,乔金粟从来都不收铜子的。

  张巷边忙活着买卖,得闲拎回来一包裹得很体面的柿饼,让乔金粟给释月送去。

  虽说冬日里天黑得早,但总在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头熟络,于娘子已经没那么操心了,看着黑豹跟着乔金粟出去,转脸把个热帕子递给张巷边,笑问:“吃锅贴吧?我都包好了,今儿菜市上有牛肉,我割了半斤呢!牛肉白菜锅贴!怕腻还有山楂汤,闺女同释娘子去喝了觉得好,又拎着钵子特去买回来的。”

  “腻?咱们家还没到沾点油荤会嫌腻的地步。”张巷边一听口水都冒出来了,捏捏凑到他腿边的乔银豆,瞧着于娘子道:“这日子才有点意思,会挣银子,也得会花银子啊!”

  乔金粟快去快回,手里还提着那包柿饼。

  张巷边锅贴还没吃上,正捧着碗吸溜山楂汤,热乎乎酸甜甜,开了胃口好大吃特吃呢!

  “怎得了?送吃的没见释娘子不收呢!”

  “人不在呢。”乔金粟踮着脚把柿饼放得高高的,怕叫乔金粟扯坏了油纸,不好看了,又道:“是有事出去了吧?”

  释月和方稷玄此刻正在月下墙头上看人家的好戏,她能隐没在月光中,连带着同行的方稷玄、小呆和沙狐也藏住身影。

  张巷边都能打听到的事情,不说人尽皆知,总也有不少人耳闻。

  李应茹前些日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此生非舒君誉不可,这事暂且还只有她母亲知道。

  李母不敢将女儿私定终身的事情说出来,遮遮掩掩的吹了许久的枕头风,但李越素来是既做严父,也做慈母的,虽觉得舒君誉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但见女儿执着,也答应先让舅兄去探一探舒家的门风。

  今夜舅兄的书信刚到,李越看了几行就是皱眉,信上说舒君誉原本才华横溢,一手好字出类拔萃,小小年纪就能进出祖父的书房,受他亲自开蒙教导,说是个文曲星下凡,也不为过。

  可自从多年前书房大火之后,病了一场,有些江郎才尽的意思。

  信中舅兄还十分不解,李应茹若是个性子怯懦些,不堪为掌家媳的,嫁他也罢了,可李应茹颇有主见,样貌才情皆出众,怎会想来探这门亲事?

  李越看罢这封信,心里挺不舒服。

  此时李应茹又口风一变,说自己就是死也不嫁给舒君誉了,前后态度相差之大,仿佛魔怔了。

  李母反是急了,一时失言,说出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不嫁他,哪还有何人好嫁?

  李应茹羞愧万分,恨声说:“爹爹先前捉的狐妖,怕不是给他做了替死鬼了!?我真是叫他迷住了!娘啊,女儿我怎么会做出这种无媒苟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