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早之前，贺倚为了让他过的舒适，加载盛商羽意识的计算机会自动美化他的面容，高远看着那样美好的盛商羽，才会对他越来越迷恋。

  但自从四年前盛商羽被装载入这个老旧的手机，屏幕清楚的展现出盛商羽原本的模样。

  没了美化效果，他口出恶言时的面容狰狞如恶鬼，有时候高远做梦都会被他吓醒。

  可是，盛商羽长得和盛尔澜一样。

  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给高远带来些虚无缥缈的慰藉。

  但此时看着屏幕上锐气逼人的面孔，高远终于发现，盛尔澜和盛商羽完全不同，从长相到内在，一个已经化为了天边灼人的耀阳，另一个，则成了烂泥中翻滚的蛆虫。

  “我为什么会选择你这条蛆呢，如果和贺倚一样选择了盛先生，我现在一定能陪着他，会过上被所有人艳羡的生活了吧？”

  “高远！”

  盛商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敢这么侮辱我，还敢在我面前提盛尔澜的？他是我的仇人，他甚至抢走了我的贺倚！”

  “闭嘴！”高远彻底褪下了伪装的温柔。

  “你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要不是我，你早就消失了。你最应该感激人是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你么，因为你长着和盛先生一样的脸啊。

  “可现在仔细看，你哪配和他相比呢？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为了你这种垃圾浪费了这么多年。”

  先是“死老鼠”，“蛆”，又是“垃圾”，盛商羽差点被气晕过去。

  可他惯来会审时度势的，眼看高远毫无怜悯之色，盛商羽打个冷战，终于乖顺道：“小远，我错了，你别生气。”

  高远用手指摩挲着手机上只有两枚的按键，暗哑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盛先生说话的方式，听懂了吗？”

  高远的手指停在了杀毒软件的按钮上。

  盛商羽惊恐道：“听得懂，我听懂了，小远，求求你……”

  “叫我高助理，他只会叫我高助理。”高远想起过往心中越发苦涩，“盛先生还真是个恶趣味的人啊。”

  监狱里午休的时候会放财经新闻，当第一次看到盛尔澜出现在电视中时，高远惊到打翻了手里的餐盘，可自那之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无法挪开。

  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高远已经无法确定。

  也许，早在盛尔澜骑着摩托带着他在海岛上穿行时，他就动了心。

  可惜对方的冷漠和戏弄让他误以为自己恨那个人，只能狼狈的在盛商羽身上继续找寻慰藉。﹌

  但那些东西早晚会破土而出。

  “好的，高助理。”盛商羽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两个男人现在都选择了盛尔澜。

  明明，他只是自己的复制品啊。

  高远听到盛商羽的哭音登时暴怒：“闭嘴！他从来都不会这么软弱的哭泣！”

  假惺惺的哭声将他从虚无的梦境中唤醒，高远意识到陪着他的只有盛商羽，是一次次挑拨离间让他错过盛尔澜的盛商羽，心中戾气陡生，一瞬恨不得将手里的手机捏碎。

  可捏碎手机又能如何呢，盛商羽早就死了。

  死了还不安宁，留下这么一道扭曲的意识妄图操纵自己。

  盛商羽虚假的哭声迅速止住，他透过手机屏幕怯生生地看着高远：“好，好的，高助理。”

  高远这才满意了。

  “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会继续宠着你。我会找到一套意识传输设备，给你选择最合适的载体，让你过上你最想要的生活。”

  高远的语气很是古怪，盛商羽生出种不祥的预感。

  可即使如此，他也逃无可逃，也只能继续陪着满腹怨气的高远。

  高远一开始想去找盛尔澜，恳求对方原谅，然而，他根本没办法再接近盛尔澜。

  贺倚的信徒太疯狂，盛尔澜早就被国家保护了起来，贺倚也被安置在独立的研究所，现在没人能寻找到两人的踪迹。

  高远本就没有什么专业技能，曾经在孤岛上能操控一切，仅仅是因为他自愿做盛商羽的恶犬，等离开那座岛，他根本无法融入正常生活，加上有案底在身上，也没任何公司愿意用他。

  高远最终决定铤而走险，他联系上当初给盛商羽培育了克隆体的那些人，跟着对方干起了走私的勾当。

  可时代早就变了。

  陆云柯已经将超级人工智能技术推向了巅峰，智能网络助手会自动筛查锁定犯罪进行监督，高远在海外刚联系上业务，还未回国就被智能系统锁定，缉毒警察触动，很快就在海上拦截了高远一行的货船，并从船上搜出近一吨的违禁药物。

  高远提前得到消息狼狈逃窜，在公海漂流了两个月后就弹尽粮绝。

  这一次落网，等着他的只有死亡。

  高远蓬头垢面地蜷缩在一艘小渔船上，身边滚落了一地酒瓶，一种腥臭难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当听到远处不断逼近的鸣笛声，高远拿出花了好长时间才淘来的仪器，将储存着盛商羽意识的手机连接上端口。

  “你看，这就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高远喝了一口酒，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瑟瑟发抖的盛商羽，冷笑出声：“盛商羽，你不是想活下去吗，你看，我最后能做的，依旧是满足你的心愿。”

  高远

  一直在想，他是怎么一步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