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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砰!空茶杯被置于榻榻米上。感觉她的脸颊变得微红——本性愈来愈显露啰!——春亮不知为何感到开心。



此时白穗突然仰头看向菲雅。



「——莎弗兰缇他……」



「咦?」



「莎弗兰缇他说过:『菲雅是个非常好的人,能和她成为朋友真的很开心,但却必须欺骗她,真的非常痛苦。』还有—〡伤害了戴眼镜的那个人,你一定也会觉得悲伤,要是能向你道歉就



好了。」



她干脆地转移视线,并说:「没什么特别意思,就只是这样。」便闭口不再多谈。



「这样啊……那家伙说过这样的话……」



菲雅凝重的脸色稍微开朗了些。一定正合白穗之意。



「不,那个~对我来说,乳牛女变得怎样都与我无关,反倒觉得她活该!她已经恢复精神了,实在无聊透顶。八成是胸部里装满了紧急养分吧?哼,居然自己一人偷偷储备。把你的胸部平等



地分给全世界啦!」



「真:搞不懂到底要抱怨你哪一点才好耶!」



菲雅和此叶开始吵闹。白穗事不关己地看着房内。此时,像是要将话题带回正轨似地——



「好了——夜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莎弗兰缇的诅咒已经濒临极限,就算他现在能忍耐得了,但总有一天会再也撑不下去吧?会变得脑子里只想要杀掉白穗。虽然说也能将她藏在这里



,但无法解决根本上的问题。毕竟祸具或多或少都和持有者有所联系。搞不好他哪天会凭着本能感测到持有者的所在位置也说不定。」



没错,现在必须要考虑今后的事。正如锥霞所言,不晓得能将白穗藏在这里多久。要是不行,是否该让她远走高飞逃去某处?不,要守住白穗的性命,最简单又确实的方法就是——



「请别杀掉他。」



白穗说道。



没错,已经和她约好了,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这么一来,果然还是得断绝白穗和莎弗兰缇的关系——只能请她放弃所有权了。可是白穗本人不愿意,她不想要舍弃恋情。



即便要以死为代价也不愿这么做。



(那么到底是要怎么办才好……?)



走投无路。一切方法都有矛盾。



原以为如此。



「——我有个方法。」



白银的少女目光望向远处如此说道。



不知怎么回事,菲雅之后只带着白穗离开起居室。锥霞和此叶诧异地互望一眼。而后白穗马上又回来了。



「呃……你们聊了什么?」



「她只问了我关于莎弗兰缇的杀害器官的事。再来就是有没有办法联络到他。」



「联络得到吗?」



「我昨天才刚买了预付卡手机给他用。不过,他为了不杀害我而逃逸,不可能会接我的电话,说不定早就已经丢掉了。」



她坐回固定的位置,也就是房间角落。比她晚回来的菲雅站在缘廊上招招手。



「锥霞,乳牛女,我有话要说,来一下。」



「是有什么样的方法呢……」



「喔,好是好……」



「咦?我呢?」



对于春亮,菲雅则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最后。」



「什么嘛……感觉像被排挤似的,真不舒服。」



「你坐下就是了。」



三人走出起居室。春亮和一语不发的白穗尴尬地共处一室,坐立不安地调整椅垫的位置、喝着茶,约十分钟过后三人才终于回来。不知为何,锥霞和此叶严肃地瞇细了眼。



「没办法了……既然只有这个方法。」



「嗯……可是——」



此叶朝春亮一瞥,窥探他的脸色,露出心虚的表情。



「怎么搞的,你们两个。有什么好方法——」



「春亮,你过来。」



菲雅站在缘廊呼唤。终于轮到我了啊——他一面心想着,一面走向缘廊一角。



日正西斜。院子里、走廊上,全都染上夕阳的颜色。



「到底是什么方法?快告诉我啊。」



「唔呣……我思考了很久,觉得能告诉你的事只有一件。」



当然,娇小少女的头也是,现在不是银发,看起来宛如金黄色。



小小地摆动着那金黄色光辉,走在前头的菲雅转过头。然后——



「我什么都无法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点。」



「……啥?」



无法理解。然而菲雅的眼中尽是认真。



「你别知道比较好。不,是不能让你知道。」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告诉我啊,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吧!」



「有。『你不知道』就算是帮上忙了。也还有其它的,但没必要告诉你。」



「我听不懂啊!你:到底是——?」



有种被丢下的感觉。感觉事态抛下了自己而进展。为什么要这样——自己明明也很想帮助白穗与莎弗兰缇啊。



真的是被排挤了吗?因为是无力的人类?



菲雅笑了。眼带哀伤地——彷佛看开了什么似地说着:



「我是拷问刑具,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



「——喂,你……在考虑什么?告诉我啊,什么嘛!」



春亮揪住菲雅娇纤的双肩。金黄色的头发跟着摇动。



然而她的眼神并未动摇。在极近距离注视着春亮,只这么说了一句——



「……抱歉。」



她轻轻握住肩膀上春亮的手。



而这个动作不知为何带有一股温暖,彷佛受到她依赖似的。



自那之后,春亮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稍微用过晚餐后,一行人在黑夜中朝着樱参家的方向移动。用餐期间几乎没有什么对话,白穗也完全没有进食。



「此叶,身体如何了?」



「啊,不要紧,大概已经回复了七成吧。我想等一下也不会做什么太大的动作,所以没问题。」



移动中的对话也就只有这些。此叶不会做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有这点令春亮暂时放心。



一行人在白穗家后面的空地停下。没有人烟,周围也被树木所包围,不必担心会被别人看见。



「然后呢?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差不多该告诉我你们的打算了吧?」



白穗毫不掩饰不悦。只有她和春亮依旧被蒙在鼓里。



在她一间之下,菲雅银发晃动。



「锥霞,时间呢?」



「差不多了。此叶。」



「是……虽然很提不起劲。春亮,那个……手借我一下。」



手被此叶一握,「砰!」地一声,瞬间有种衣服迸开的错觉;回过神后,春亮手中已出现一把日本刀。在黑色鞘刃包覆下的——妖刀村正。



「你不是说不会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吗?」



「那个……一言难尽。」



刀子发出吞吞吐吐的声音。春亮有种「随你们爱怎样去做啦」的心情。初次见到刀子版本的此叶,白穗圆瞪着大眼。



「好了,开始说明。再过不久,莎弗兰缇就会来到这里。」



「咦?为什么?」



「在你准备晚饭时,我请锥霞打手机联络他了。我有从白穗那里问到号码。」



「……他不可能来的。那孩子为了不杀我——」



「会来的。因为我告诉他,要是不来的话『我就杀掉白穗』。」



「什——?」



「对不起!」



听见此叶声音的瞬间,身体违背自己的意志动了。



将白穗的手扭到身后,鞘刃抵在她脖子上——



「此——此叶!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



身体无法自由行动。无法反抗。「操纵使用者的身体」是此叶在被诅咒后所获得的「能力」,而非违背她的意志所发动的诅咒。因此对于能将诅咒无效化的春亮,只要此叶有心,依然能加



以持续控制——



「呵……是吗?结果你们还是认为人类变得怎样都无所谓嘛,道具。但是很可惜,就算他来了,也只会强化他想杀掉我的诅咒罢了。他不会来的。」



白穗没有抵抗,或许是明白一介凡人就算抵抗也只是徒劳。她只是浮现着侮蔑的表情。



「他绝对会来。就算他可能被杀,但只要你有性命危险,他就会来……我就是明白。那就是你们之间的羁绊吧,不是吗?」



菲雅的话仅在几十秒后受到证实。



现身于月下的——是发狂的人偶的身影。



「你们在…对白穗……做什…么……!」



声音颤抖。身体也在颤抖。眼里所见他全身各处都在痉挛。被唾液、泪水和泥土弄脏的脸上浮现的,是诅咒所带来的杀意、超越疲劳感的虚无,以及纯然的怒意——



「就跟在电话中所说的一样。因为实在太麻烦了,所以决定将你破坏以解决事态。这家伙就是为此目的的诱饵。」



「——这跟约好的不一样!你不是说过不会破坏莎弗兰缇的吗!」



白穗脸色大变,开始认真挣扎。然而拘捕住她的人类——也就是春亮的身体则是闻风不动。抵在她颈部的日本刀也相同。



「菲雅,你…做什么……此叶,喂,此叶!你们难道当真了?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会允许!」



原来是这样吗?因为没办法同时救两个人,所以至少打算救助一人吗?为了那一个人,而就要牺牲掉另一个人吗?人和人之间没有什么该救济的优先级啊!又不是道具与人类!这种事…这



种事情——绝对——!



「夜知,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只能够这么做了。抱歉!」



身穿制服的锥霞站在菲雅身旁,「黑河可怜」自她的袖口垂下。



「连班长你都!等一等,你们真的无所谓吗?等等啊!…」



话语没有传进任何人耳里。



人偶往前踏出一步。他的身体已长出了数把利刃。右手、左手、小腿、大腿、腰骨、肩膀、胸口——数十公分的杀意有如折迭刀般弹出。这些全都长在身体正面,为了实践拥抱。



不用说,莎弗兰缇身穿的制服也因这些由内而生的光辉而被割裂。和一褛破布相差无几的衣服下,只见胸前两颗不知为何左右大小相异的隆起。



「要将我……破坏……?」



「看上去已经坏得差不多了啊。我看到了好几支猥亵的东西啰。还会再生出别的来吗?还有,你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已经分不清了啊?真丑陋的身体。」



菲雅以鼻子嗤笑莎弗兰缇的身体。被逼坐在地上就范的白穗,彷佛是要代替只能呻吟的人偶似地咬紧牙根。



「咕呜……啊啊:啊……!」



「哦哦?你想抱白穗、想杀她想得受不了吗?我了解,我了解。她很漂亮,超越常人地美丽。确实我也很想杀她。」



「啊……?」



「呵呵呵…啊哈哈哈!我就报上名吧——我是『箱型的恐祸』!」



菲雅将取出的立方体玩具变化成拟似自己的姿态,立方锁自右手延伸而出,钢铁的立方体垂落脚边。钝重的效果音更为其登场增添点缀。



「我是不晓得你杀了几十人还几百人……哈,太嫩了!我可是杀了数以万计的人!因为我就是为了杀人而被制造的东西!是能够施以一切拷问处刑的嗜虐之徒!你的拥抱在我眼中看来只不



过是儿戏。我的拥抱代表人肉的飞散,我的律动代表刺穿,我的蠕动代表轹断,我的爱抚即为绞首。来向我请求指教吧,人偶!我能够以更甚于你数十倍的手段,让人们在忘我的极致中寻求



欢愉喔!」



「这…在说些什么!那家伙:那家伙——该不会又发狂了吧!喂,此叶,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不快去阻止她的话!把身体还我——此叶!」



刀子没有反应。春亮背脊发寒地想到——有必须施展力量的理由、因此而不得已的妥



协,以及菲雅发狂的姿态。同样的状况。啊啊,明明都一度熬过去了啊!明明应该都已经克服了啊!可是为何又——



「此叶!可恶:菲雅,住手!冷静下来!」



「哈哈,旁边还真吵。以结论来说就是这样……我现在将要破坏你,愉悦地破坏你,然后也要杀掉已无利用价值的白穗!因为我就是杀人道具,而她美得值得让我动手杀她!无论是公主或



女工,过去我都曾亲手杀害过,但那些却都无法和她相比!实在太令人期待了,只要一想到那张脸丑陋地扭曲、流着泪惨叫饶命、失禁而后死亡的模样!」



春亮哑口无言。与菲雅完全相反,另一方面也有着一个使尽全力吶喊的道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绝不绝不绝不让你那么做!我绝对…不会…让你…杀掉…白穗!我不…允许——!」



莎弗兰缇的身体大大跃起。有如痛苦扭曲的蛇一般——



从她的上臂生出了新的利刃。紧接着指间、侧腹、手腕——陆续升起了白银色。



只听得见一连串磨擦声响。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无法遏止的声响几可说是节奏。没错,现在位于此处的,正是演奏着近似悲鸣音色的——



杀人音色的风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不可…以…所以…你去死吧————!」



「锥霞!要来啰,可别死啊!」



「很遗憾,要我死还比较困难。菲雅你才是,自己要小心!」



被卷上愤怒发条的人偶疾驱。



与生锈般的嘎吱声相反,点缀其乐曲的利刃毫无一丝犹豫。



来吧,渴求吧!渴求什么?什么都好。



因为自己的内心里,不祥与恐惧之物已不复存在——



「第十九号机关﹒掘式螺旋态『人体穿孔机』(Man-perforator),祸动(curse/calling)!」



将立方体变形成扭转的螺旋枪。这时莎弗兰缇已逼近眼前。就算搞错,也绝非洗练的动作,有的只是如狂兽般的速度。表情已完全丧失自我,令人不禁怀疑他能否确实思考。



并非使用任何招式,莎弗兰缇就只是本能地挥出手掌、手臂、脚上生出的刀。由于太过乱无章法、看不出刀路,只能勉强以螺旋钻弹开攻击。



「哎呀呀,没问题吗?这个穿孔机的邪恶度与你刀子的邪恶度,不觉得根本无法相比吗?你还是老老实实放弃吧,让我钻掘——当然,继你之后就轮到白穗了。」



「……!不准……绝对不允许……」



「用说的倒是简单。」



像是施展金臂钩般挥出的手臂刀刃被螺旋钻挡下,紧接着握柄弹开带有利刃的膝蹴攻击。这时,菲雅往后一退。正当莎弗兰缇前进追击时——



「这样好吗,人偶?光是只顾着我。」



「呜——?」



漆黑的皮带缠上他的身体。是锥霞为避免被卷入而保持距离在操控「黑河可怜」。巧妙地避开莎弗兰缇的利刃,皮带有如攀附大树的藤蔓般束缚住他的身体。趁着人偶停下动作时,菲雅往



前一跨,手中的螺旋钻向后拉回——



「莎弗兰缇!啊啊……快住手,求求你住手——!」



白穗惨叫。菲雅毫不顾及地刺出螺丝钻。



然而〡—贯穿制服的螺旋钻尖端,仅仅陷入单边胸部数公厘便止住。



「呵呵,一口气杀掉太无趣了。就慢慢在你身上开洞吧?首先是这颗胸部。虽说能够变换大小,或许没什么意义……嗯亡那么就挖白穗的胸部好了,或许比较有趣。你喜欢哪一种?喜欢被



挖还是看人被挖?我哪一种都——」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嘎吱嘎吱嘎吱。风琴奏出新的声音。紧接着利刃划开身体出现,割断了锥霞的皮带,自束缚中挣脱。



「锥霞!」



「啧……没问题,这条皮带可以延伸。不过——变得有些棘手了。」



望着增加了刀刃的莎弗兰缇,锥霞面色凝重地低喃。人偶仍以空洞眼神瞪着菲雅。



「你要是:敢对白穗做出什么:饶不了你……!」



「啧——第二十二号机关溃式针球态『星棍』(Morgenstern),祸动(curse/calling)!」



螺丝钻变化成铁棍棒。较螺旋钻略短的棍棒尖端,同样有着不输螺旋钻的不祥。巨大到几乎可让一个小孩子进入、布满荆棘的圆球——那即为破晓的明星。



有如电视上看到名叫棒球的运动般转动腰,将那颗破坏球横扫向人偶。恰好扑上前袭击的人偶使出全身刀刃抵挡那颗球,然而却在重量的差距下弹飞出去。



耳中听见白穗惨叫。这样就好,尽情哭喊吧!



如此心想的瞬间,新的声音震动着耳膜。往莎弗兰缇飞出去的方向一看,环伺空地的树木——其中几株以惊人之势倒下。



「……吾为对一切形态拟似之人偶行使王权者……遵从吾命!遵从吾命!遵从吾命!」



「……?啊,原来如此,木偶臣仆吗!」



是在那间教室时,乔装成白穗时私下偷偷进行的行为。藉由诅咒而得到的王权的显露。莎弗兰缇砍断了此地的树木,勉强制造出「近似人形的道具」。



树干与两条树枝、被莎弗兰缇的刀子斩开而制作的下肢。两株造型随便的木头人偶,响着不自然的关节声开始动作。



「啧——」



任务似乎是将碍事者排除,它们的目标是锥霞。趁着她以皮带绑住一株时,另一株朝她逼近。当她惊觉木偶逼近而转身时迟了一步,木偶尖锐的手刺穿她的肩膀。鲜红色滴落,锥霞咬紧下



唇拉开距离。



「班长……!此叶,快去帮她啊,喂!」



菲雅听见春亮焦急的声音。你也这样就好。你这样就好。



不管怎样,锥霞的皮带不适合用来应付那样的对手。自己得想点办法才行。



「哩小——!」



菲雅再次挥开还学不会教训的莎弗兰缇,奔上前援护锥霞。她以浑身之力使出铁球攻击打碎木头,轻松破坏袭击锥霞的两棵树。



「唉唉~太嫩了!太嫩了!实践王权的完全人偶,你以为这种木偶帮得上忙吗?见到这块黑铁的威力后,你还这么认为吗?可笑到让人笑不出来。这把『星棍』虽然只有有力量的人才能使用



,但就够算是很了不起的嗜虐的父母了。只不过挥下它,人类的肉就会『咻啪!』地被打散。我最喜欢拿它往美丽女人的脸上挥了。没错,像白穗这样的美女,五官剎那间就会丑陋地扭曲、



落下陈腐的眼泪;荆棘刺进她雪白的肌肤——咻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菲雅……?」



她看见春亮的眉头微微皱起。



是啊—〡差不多该察觉到了。可是拜托,再一下下就好。



还不够。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噗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面对再次袭击而来的莎弗兰缇,刻意减轻力道挥出铁球。



让铁球吊挂在身体的刀刃上止住。温柔地望着这一景,菲雅心想——



就这么抱着那种东西不放,会是因为想寻死吗?或许在一瞬间后那就会变成不再是铁球的东西啊。



「第十八号机关.伸式外框态『艾克希特公爵之女』,祸动!」



铁球变化成一个平稳的基座,以及垂直其上的长方形边框。并没有像刀刃或荆棘那般压倒性的质量,但那无疑是为了害人的拷问道具。



边框的上下各有一根像是梁的东西,而在其左右对称延伸而出的并非立方锁,而只是单纯的锁链。锁链发出锵啷声响移动,前端铁轮拘束着莎弗兰缇的四肢。



而后——梁柱在边框内移动。上部的在上方,下部的在下方。如此一来想当然尔,被锁链束缚的莎弗兰缇身体也会跟着被上下拉。



「啊……呜:嘎啊……」



「这个伸长台的感觉如何呀?实践王权的完全人偶。仔细一想,你虽然称作是完全人偶,可是身高却太矮。就用这个帮你拉长吧——直到你的手脚被扯断为止!啊哈哈哈!」



在框内被束缚住、悬浮半空中的莎弗兰缇动弹不得。他发出「呜——呜——」如野兽般的呻吟,只能无谓地摇动身体。



吵人的锁链声。生出的无数利刃反射星空散发出光辉。从裂开的制服间,可以看到斗大的汗珠宛如缓缓舔舐肌肤般地滑落。在那里的是被架上拷问台的双性神人——模拟他的人偶。菲雅认



真地观察他的样子。



(是现在吗?)



不能误判,必须得慎重行事。



「莎弗兰缇……啊啊,住手,快停下来!」



确认声音的源头。哭喊着的白穗,以往的她未曾如此地像个人类。



「求求你……!杀我,杀我就好了!够了——所以请别杀掉莎弗兰缇!拜托,求求你……求求你——!」



白穗激烈地扭动身体挣扎。春亮五味杂陈的表情俯视着她。不用说,日本刀操控的身体不允许她逃脱。



菲雅缓缓走向被吊在伸长台的莎弗兰缇。



「怎么啦,就只有这样?真的就只有这样?喔喔,你看,白穗哭喊成那样。怎么说呢——真是勾起我的欲望。」



「咕呜…啊啊…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嘎吱嘎吱。



又生出了。新的杀害器官又从他身体探出。他的模样已可说像个剑山。



而后莎弗兰缇转动两只被圈在铁环中的手腕。喀叽喀叽喀叽〡—骨头转动的扰人声音响起。突出掌心的刀刃在那强制回转下与铁环数度接触,最后扣环终于在利刃的冲击下脱落。手腕挣脱



铁环,上半身恢复自由后,她紧接着挥刀朝脚上的束缚乱打一通解开枷锁。



「哦……」



菲雅赞叹,将伸长台变回拟装立方体的模样收回手边。



双膝跪地的莎弗兰缇立即起身。



「呼……呜呜呜呜呜……」



呼吸紊乱、瞳孔混浊、手脚痉挛。



感觉他似乎已濒临极限。



那么就差不多该收尾了。



为此,必须再次以像刚才那般的形式将他拘捕住——虽说已浑然忘我,但刚刚那一招应该已让他有所警戒。像刚才那种简单的陷阱应该已经不管用了。



……没问题。



那样的话,准备更复杂的陷阱就好了。



为此早已准备就绪。



「呵呵,很努力嘛。那么我就给你个机会吧?」



将连结着锁链的立方体变回魔术方块。抓着它——然后将它远远抛出,通过莎弗兰缇的头上,直达他背后遥远的地方。叩咚—〡塑料掉落地面的声音。



菲雅摊开空着的双手——



「好了,现在我全无防备喔!放马过来吧!因为你实在太弱了,害我涌现一股怜悯之情。别担心,凭你那半吊子的拥抱,我可是死不了的。对我来说你那拥抱不过就跟铁处女差不多,只不



过是我的三十二分之一!就算你准备得出比现在更多三十二倍的刀刃,也不见得赢得了我!好了,来吧!」



不知他是否有听见。



总之,如野兽般咆哮过后,莎弗兰缇逼近。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菲雅突然间心想。



是因为诅咒而想杀白穗,所以想要排除妨碍他下杀手的自己,想得不得了吗?还是说,就只是无法原谅我这个想要害白穗的人,为了守护心爱之人——



(我是在羡慕吗……)



和莎弗兰缇距离已剩不到几公尺。再几步就进入杀害器官的武器范围。



而后「终结梦境的最初拥抱」便会实现——人偶与人类的恋情结局。



但是。



(你想抱的人,不是我才对吧?)



菲雅弯身,有如等待似地伸长双手——



「锥霞,另一个我就拜托你了!」



「已经过去了!」



如她们两人所照会的〡—被扔向远处的魔术方块,被锥霞的「黑河可怜」拾起后抛了回来。这个策略就是为此时而准备的。不得不说这方法实在单纯得陈腐,但应付前后不济的人偶已是绰



绰有余。



被扔出的玩具自皮带松脱,紧临着地面低空擦过。单手接住穿越人偶两脚间的玩具,间不容发地快速展开伪装立方体。以脚将立方体推往莎弗兰缇的胯下,顺势后空翻——莎弗兰缇已接近



到几可感受他的呼气,藉此拉开与他身上刀刃的距离。菲雅抢先在人偶跨出下一步前——



「第九号机关.捕式回转态『异端审问车轮』,祸动!」



立方体变成巨大的车轮,捕获正上方莎弗兰缇的身体。



那是比「法兰克王国的车轮刑」还要大上一圈的车轮。外观像个水车。存在于车轮各处的手脚枷锁,是能将牺牲者与车轮边缘化为一体、完全夺去其自由的装置。一旦被捕获,就再也无法



逃离。殴打、水刑、火刑,或者就只是转动车轮剥夺体力,能够对无法动弹的牺牲者所做的事情一箩筐。



只不过,现在该做的与过去的任何一种苛责刑罚都不同——



「住手…住手…住手!求求你住手,拜托,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



白穗的声音已变得和恶梦呓语所差无几。



和莎弗兰缇先前被伸长台捕获时相同……不,是挣扎得更厉害。垂着唾液,剧烈扭动着纤瘦的腰;更加地向前弓起背脊。自雪白大腿上生出的刀刃彼此撞击着发出声响。



「呜呜…呜呜呜……!」



「怎么啦?实践王权的完全人偶!你就这点能耐吗?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这样好吗?这样下去白穗可是会被我杀掉喔!我要杀掉你最爱的女人啰!你现在要是不拿出全力,就救不了白穗 !而且也杀不了她!白穗只能死得一文不值!讨厌吗?你不想这样吧?不要对吧!」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莎弗兰缇再度勉强转动手腕。然而这次的枷锁不如伸长台那般得以移动,相对地也更加牢固,还能够再撑一阵子。反倒是他的手还比较让人担心会先扭断。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声音还在持续。恐怕是最后的——



「那么你就别吝惜!把你体内的一切诅咒于此时此地全都唤醒!将你全身为了想杀害某人而存在的各种可能全都呼起!挥动秘藏在你体内的所有利刃!你若喜欢白穗、爱白穗的话,若说那



是诅咒的话——就将全部展现给我瞧瞧!」



话语传达到他耳里的瞬间过后——



莎弗兰缇的身体更强烈地挣扎。犹如猛兽一般,抑或该说是如其临终前的哀号般。



匡锵——从他的心脏部位突出一把利刃。



杀人风琴的旋律停止。



「这就是最后了吗?」



「啊…白……」



「这真的就是最后了吗!」



「啊啊……白…穗……对不……」



从他的眼角看到了闪烁的光辉。于是菲雅决定做最后的收场。



那就是——



「——那么,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



说着她转过身。



她转向至今一直相信、守候着自己的滥好男人——笑道:



「最后就交由你收尾,春亮。该做什么,你应该已经懂了吧?」



不用说,当然懂。还不明白的人——



「……咦?」



大概就只剩茫然自失地发出困惑之声的白穗。



已不必再将她加以拘束。或许是明白春亮已理解,此叶早以放松对他身体的驾驭。两人的意志合一,春亮朝拷问车轮全力疾驰。



莎弗兰缇仍为了挣脱而挣扎。



他体内秘藏的所有利刃全已倾巢而出。



事情很简单。要不杀莎弗兰缇,也不让他杀掉白穗的方法——



就只剩下「夺去他杀掉白穗的手段」。



因此,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对方既然遭受拘缚,那么也不必花太多集中力,只要像是割草般即可。



左手握住黑色鞘刃,右手顺势滑出。



拔刀。



「——剑杀交叉!」



一阵锐光闪过莎弗兰缇身体上方。



以彷佛割取汗毛的精准度,斩去紧贴肌肤的无数支刀刃。



就这样,此叶仅破坏武器的剑击,将莎弗兰缇的杀害器官——



一支不剩地斩草除根。







恢复自由后的莎弗兰缇,正像个人偶般,步履维艰地走近白穗。白穗则仍涕泗纵横地侧坐在地。



「莎…弗兰缇……?」



他没有回答,只在白穗跟前跪地。看不见他头发下的表情。莎弗兰缇抱住白穗的头。



「——我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嗯……是啊。」



「我好想抱紧你。虽说是诅咒,但那确实是我的心情,所以我很想紧紧抱住你。可是杀害器官开始长出来——逃出房里时,我心想:啊啊,我再也没办法拥抱白穗了。于是开始哀伤了起来 。」



「嗯……是啊。」



「可是,现在就算拥抱,你也不会死了。所以白穗现在就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你也是。」



白穗也紧紧环抱住莎弗兰缇的身体。



眺望着这一幕的春亮,身边站了个娇小的人影。



眼前的光景多少害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往旁边的头上敲了一记。



「你:干嘛突然打人家?诅咒你喔!」



「你啊……啊啊亡真是!想抱怨的点实在太多了,都不晓得该从何讲起!所以就全涵盖在那一拳里。」



「……是指什么都没对你说明的事吗?没办法啊。那家伙没办法自主控制杀害器官——既然白穗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必须将他给逼到极限,让他展现出全部的武装才行。将白穗置于他眼前



,让他因愤怒失控而引发出诅咒的冲动。」



为此目的,必须让莎弗兰缇误以为白穗陷入甚至令她哭泣喊叫的困境。因此当然不能告诉白穗什么。再者,也不能有任何一丁点让她自行察觉菲雅真正目的的举动——例如某个滥好人完全



不对她的暴行加以制止或焦急,或者别脚的演技害得事情泡汤。因此当然非得对那个滥好人保密不可。



「在我察觉到之前,真的是捏了把冷汗耶。以为你又……那个,变得像以前那样……」



「但是你相信了我。所以才察觉到的,对吧?」



她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怎么说呢,春亮觉得真有点卑鄙。



「不过……一方面也是因为你挑衅得太过明显了。真是的,干嘛特意让自己扮黑脸。」



「我是个被诅咒的拷问道具,早就习惯被人憎恨了。」



菲雅望向远方如此说道,于是春亮又往她头上敲了一记。这次真的只是轻轻一记。



菲雅也没有加以抱怨。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锥霞走近说道:



「这件制服已经不能穿了,真是意料外的支出。是说,和上次比起来好多了。」



「上次?对喔,上次的外出便服全毁了嘛……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已经愈合了。先别提这,此叶你还好吧?从刚刚就一语不发耶?」



「呜…呜呕……咦?啊,那个:刚才不小心看到上野你身上的血,所以现在……已:已经没事了喔!」



之后锥霞和此叶也各自向春亮道歉,但那现在都已无所谓了。如此告诉她们后,两人脸上也都各自松了口气。



望了还抱在一起的白穗和莎弗兰缇,春亮对此叶问道:



「那个啊,我只是问问。你认为他们两人今后会如何?」



「这个嘛……『必定会与持有者相恋,而后发动杀害器官,将持有者拥抱致死』的诅咒本身还残留,只不过杀害器官没了。所以,呃——」



「『相恋而互相拥抱』——我想大概就像这样吧。没错,现在我身上残留的欲望,只不过就是将『想杀人』替换成『想拥抱』这样。」



莎弗兰缇抬起头说道。是因为满足了欲望吗?脸上表情显得很清爽。



「现在虽然已经平复,但那诅咒的欲求一定还会再复活吧。因为持有者没有更换……」



「只要每次发作时就拥抱,这样不就得了?没问题的。」



反而是白穗说出事实。简单来说,莎弗兰缇就像是得了「拥抱白穗中毒」一样。



「可是——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杀害器官全没了所以没关系,但一段时间过后诅咒或许会变成别种性质也说不定。要是变成以杀害器官之外的方法也想杀掉白穗的话……」



没错,莎弗兰缇会担忧是必然的。谁也不晓得今后会变得如何。



暧昧得无可预期。



复杂得无可理解。



诡异得无法安心。



这就是将会长久束缚他们——名为诅咒的枷锁。



然而。



打破这枷锁的的言语是多么地明确、单纯、高洁。



「——开什么玩笑。」



白穗神色险恶地瞪着难得重逢的恋人。



那位恋人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却已不再有伤人的锋芒。



没有什么诅咒是无法解开的。



白穗就只是看着失去利刃的恋人,清楚地继续说道:



「你已经只是个普通人偶了,所以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我才不会被这样的你给杀掉。到时后我会揍你一拳让你清醒的。」



说这话时,她脸上显露的情感也已不只像是个人偶。因此白穗是个普通的人类。那是既软弱、坚强、脆弱、坦率,却又充满矛盾——然而也正因此,连远处看着的春亮等人也得已放心的、



人类的表情。可想而之在极近距离下注视着她的莎弗兰缇有多么地惊讶。



但应当并不只有惊讶。



原本处于相对位置的两人,如今前所未有地站在对等地位。



白穗倾出浑身的一切在斥责他:别说丧气话。



那一定是非常地令人—〡感到开心才对。



因此,人类人偶凝视有着坚决眼神的人偶人类。



「这样啊……我不是一个人呢。」



他像是挥别阴霾似地笑了。



之后仅有两人的时间持续了好一阵子。过了一会儿,白穗脸贴着莎弗兰缇—〡也就是不让春亮等人看见表情地小声说道:



「……吶,之前说过的那个,我想已经不需要了吧?」



仅这么说,莎弗兰缇似乎便已会意。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后——



「说得——也对。可是,白穗没关系吗?」



「我说了,我不需要那个。详情虽然我不太了解,但那个该还给人家吧……就像刚才说的一样,我不会让你杀了我的。所以有没有那个都无所谓。」



白穗微妙地露出生气的表情。见此,恋人也放松脸颊说道:



「那:就这么办吧。嗯,我也有理由必须自己还人家。」



而后莎弗兰缇转向对他们的对话不明就理的春亮。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可以来一下吗?」



「若我帮得上忙的话,请说。」



「啊,与其说是拜托你……正确来说,是要拜托那位刀子小姐。」



「我吗?什么事?」



轻轻放开白穗的身体,莎弗兰缇指着自己胸前的某部分位置。残破不堪的衣服下的雪白肌肤。春亮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见此,菲雅、锥霞以及白穗都不悦地瞇细了眼。



「这底下有张像卡片一样的东西。好几十年前当我还在欧洲时,有个奇怪的男人擅自埋进我体内的。」



「卡片?」



春亮脑海浮现出锁定菲雅为目标的组织——搜集战线骑士领的人手中所持的诅咒之斧。在那上头装有一张磁盘。



「那个难道是……免罪符机关?是像这样平平滑滑,然后又有角的吗?」



菲雅慌张地转动手指画了个四角形。



「嗯,像那样子,又黑又薄的。」



「怎么回事?那不是被骑士领的家伙们拿走了吗,锥霞?」



被问到的锥霞耸耸肩。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其它的不知道……可是就算其它地方有也不奇怪啊。重要的是,对于那张磁盘,你知道些什么吗?那家伙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呃——这不是将卡片埋入的人告诉我的。我知道的就是——那原本是菲雅的东西,能够多少抑制诅咒。」



莎弗兰缇仰头瞄了菲雅一眼。



「最近抑制诅咒的效果变弱了——我想大概是自从菲雅开始活动之后才变成这样。」



「你说什么……?」



「啊,不,我也完全不知其中道理,只是这样猜测而已。我会变成这样不是菲雅的缘



故。我不愿那样想。所以我才告诉你。」



莎弗兰缇边摇头边微笑道:



「要是今后我又出了什么差错,像刚才那样发狂,造成什么无法挽回之事的话——一定会找个逃避的借口,说是『某人害得抑制诅咒的效果减弱』。我不想对朋友说这种借口;再说,既然



效果减弱,拿着也没意义。所以我要还给菲雅。」



「可以吗?但诅咒多少减轻也是事实吧?」



菲雅的疑问也是理所当然。也因如此,莎弗兰缇回望着提议的白穗。真的可以吗?要是按捺不住诅咒,到时受害者可是白穗。



然而她却已下定决心。决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杀害。接受到她的决意,莎弗兰缇的答案当然是——



「原本就不该会有这种东西才对。再说——」



他轻抚白穗的头,继续说下去:



「仔细想想我身上的诅咒是什么,就觉得那张磁盘至今就像是一直在阻碍我们似的。虽说不晓得未来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但我不想要自欺欺人也不需要借口,不将责任推卸给任何人,我



们要两人自己努力。这样一定才是理想的恋情对吧?」



白穗瞇细双眼,有些开心似地低嚅:



「是啊——这样的恋情,就好似诅咒呢。」



由于此叶说想避免见血,因此莎弗兰缇暂时变回了人偶的姿态。尽管如此,看上去也和人类没什么太大差异。此叶在他胸前微微开了道细缝,菲雅手指伸入其中抽出了免罪符机关。虽说不



晓得其中原理,但这点伤似乎不会反应在人类姿态上。



而后短暂的平静造访。



此叶冲进附近的树丛,窸窸窣窣地开始换衣服。虽说也不是没想过要帮忙,但一个男人帮忙递内衣裤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会在意料外的地方发现找寻的东西耶……未免太巧了吧?」



想起交给菲雅的那张磁盘,春亮喃喃道。听他这么说,锥霞面有难色地告诉他:



「……或许并不全是偶然。夜知,还记得之前告诉过你的吗?」



「咦?什么事?」



「虽说我也只是听说——不过『免罪符机关』似乎会『彼此吸引』。记得逮捕那个骑士领的女人时我有告诉过你。」



「这么说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当然,其中的理由或原理都不清楚。还有『彼此吸引』这句话所表示的强度上的意义。是像磁铁那种物理性相吸呢,还是说——指的是『命运上』彼此吸引?若是这样……



嗯,怎么了?」



春亮想起来了。昏倒事件发生的第一天,菲雅奔出理事长室,漫无目的在校舍内四处奔跑时——她说了些什么?



第六感。总觉得在这个方向。犯人的气息在呼唤着我。体内涌现坐立不安的感觉……难道说,该不会那也是免罪符机关的性质所导致?



「是有这个可能。但不是很明确吧?要是一天到晚有种被拖着四处跑的感觉,菲雅难免也该觉得奇怪才对,再说理当也会更早发现到他们对调了身分。她只不过总觉得有时受到吸引:



是吗……那么性质果然该归类为因果上的引力作祟吗……」



「老师,你讲得实在太模糊,我听不懂。简单来说是怎样?」



春亮高举双手表示投降,原本口中碎碎念的锥霞便干脆地回答:



「我也不清楚啊。藉由彼此相吸的性质,造就了这次事件其中的各项偶然——散布全世界的磁盘偶然存在莎弗兰缇体内,然后偶然被白穗的父亲买回日本,又偶然被寄托在与夜知家有关联



的理事长那里,而又偶然交到了菲雅手中——或许这便成了这些偶然的理由也不一定。但我也只是临时想到,说说罢了。」



「唔嗯——若要将一切全归咎于免罪符机关的话,总觉得是想太多了……」



「当然。这单纯只是对于其中可能性的考察,别太在意。」



既然她这么说,于是春亮决定便不再去想这件事。反正现在也累得脑筋不灵光。



这时从树丛里传来声音:「啊……咦?内…内衣不见了……!我遇到大麻烦了?」锥霞耸耸肩说:「我去帮此叶一下。」然后便迈开步伐,半途捡起掉在附近的内衣——看见尺寸的瞬间她



身体似乎因晕眩而摇晃了一下,但那就装作没看见吧。



而其它的人呢——转头一看。莎弗兰缇再次变回人形,和白穗并肩讨论着今后的事;菲雅则在稍微远离的地方,单手拿着免罪符机关,茫然地望着他们两人的模样。让人在意起来。



「你在做什么?」



「嗯……怎么说呢,看着那两人——」



她难以启齿似地含糊其词,然后轻轻将手置于胸口。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胸口有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开心,又像是不好意思……又有点羡慕。这是怎么回事?」



「……是你现在正要开始了解以前不明白的事情了。」



春亮刻意回答得很暧昧。不过菲雅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追问。或许就某种程度而言,她自己也发现了也不一定。



是吗—〡菲雅低喃着稍微瞄了春亮一眼。



「换个话题,回到家后……那个,麻烦你了。」



「什么事?」



「当…当然是指这个啊!」



菲雅单手摇了摇卡片。



「老实说,上次多少有点痛。你那么粗鲁地塞进来……这次要温柔点喔I」



「因为你很紧啊……我努力,但可不敢保证喔。」



「给…给我保证!那种事真的很丢脸耶,这点保证是理当该有的吧!我每喊一次痛,就要跟你索求一片仙贝!」



「你是想拚命喊痛来诈领仙贝吧?真是充满犯罪性的想法耶,这种事我可不答嘎噗!」



脖子上有被皮带紧紧缠住的触感。战战兢兢地回头——



有个面无表情的恶鬼。



「什么事既丢脸,又紧、又痛的啊……?夜知,把话说来听听。」



「班长!等:等等,听我说你就知道了!」



「哦哦?你肯说呀?虽说我原本打算你保持沉默不讲也无所谓啦——前提是你要对脖子的健壮很有自信!呵呵呵呵呵!」



「你这样面无表情地笑,很恐怖耶!」



「呃……虽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请别制止他们喔。」



在他们身后,此叶表情复杂地客套笑着。



白穗与莎弗兰缇讶异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