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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5 腐烂的果实远远看也像是好好吃。(2 / 2)


领主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确实课了重税,也遵照王国命令征收物资进贡。所以他没杀人。他不会轻易放掉宝贵的劳力。要榨到精光,让他们勉强苟活,否则就会失去税收。



「我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但你们的所作所为不被允许。立刻解散,回到自己的岗位。要是继续闹事,我就将你们视为背叛王国全部逮捕。」



农民们无法接受领主这番话。邻近农村正遭到大规模屠杀,只有极少数人活下来。幸存者都目击王国军的身影。平常就虐待人民的领主说词,他们实在无法相屠。



领主也很难逼他们打退堂鼓。都市在上一场战斗失去驻军,守备变得薄弱。如果只算人数,前来当面申诉的农民比较多。



领主思考该如何处理事态的这一瞬间——



官邸射出一根箭。



箭射中群众里抱着婴儿的女性胸口。领主没下令攻击,也不是士兵失控。但这根箭射出去了。基于将灵魂出卖给恶魔,某人的恶意。



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四周,场中洋溢杀气,然后一鼓作气爆发。



杀吧,杀吧!农民们在这样的怒号之下,冲进领主官邸。



卫兵们接连被农具撕裂身体而死,奢华的家具与美术品全被打坏。



农民将领主与其家人拖出来活生生烧死,还放火烧官邸完全占领特南。



亲手从掠夺者手中得到胜利的弱者欢呼声响彻云霄。某人高呼万岁,众人随即跟着连喊。



——然后,领主官邸高高扬起「王都JF军」的旗帜。



贝鲁塔城后方的特南沦陷。听到这个消息的达威特陷入恐慌状态。农民集团杀害领主,攻陷王国的一座都市。



达威特因为退路断绝而慌张。「区区农民竟敢杀害领主成何体统,全员处斩!」他如此下令之后,王国立刻派两千兵力前往特南。



农民们奋勇战斗,但终究是没受训练的外行人集团。王国军不用数小时就破门攻进市区。



参与反叛行动的人全部处斩,不问男女老幼悉数杀害。也有市民遭到池鱼之殃,有嫌疑的人都被杀害。



「特南之乱」、「特南屠杀」的消息席卷贝鲁塔地区。这个消息令领主们战栗、农民们愤慨。



许多保持观望态度的领主们不愿自己也遇害,表明支持JF军。守护堡垒的士兵们也失去斗志弃剑开门,因为他们几乎都是贝鲁塔各农村征召的士兵。



JF军不到半个月就攻下贝鲁塔地区的都市与堡垒,只剩下贝鲁塔城。王国在中央国境地带的力量就是丧失到这种程度。第四军接连有士兵逃离或投降因而更加弱化,被迫只以一万兵力死守。



达威特不断向王都申请援军,却只收到死守贝鲁塔的回应。王国西北方的帝国军开始活络,王都表示没有余力支援而驳回申请。



元帅夏洛夫建议应该立刻投入第一军,宰相法鲁萨姆却断言没这种必要,表示必须以守护王都为优先,无法接受王都兵力减弱。



夏洛夫百般苦恼之后,擅自决定派遣旗下五千兵力做为后援。部队被派往王都前哨之要——罗夏纳库要塞。



要是贝鲁塔沦陷,JF军可能顺势进攻王都。为了争取时间,必须在这里暂时拦阻对方攻势。



罗夏纳库是挂名要塞,城墙低矮的平地城塞。



指挥官由先前被替换的亚尔达上将担任。夏洛夫严命「禁止因为一时冲动而轻举妄动」。



将宫们无人反对,因为他们认为亚尔达只是弃子。



立志雪耻的亚尔达搭建护栏、挖深护城壕,努力于增强要塞防御力。他收起昔日的傲慢,成为致力于完成己身任务的武人。



另一方面,进退两难的达威特下定决心。直到最后,撤退都是不被容许的做法。他接连将物资搬进贝鲁塔城进行守城准备。无法期望增援的守城战。士兵面临』即将来临的战斗,士气只减不增。



至于雪拉,她正以所有财产大量购买食物准备守城。



JF军终于朝贝鲁塔城出兵的传闻甚嚣尘上。



附近城镇当然买不到食物,因为他们已经不受王国统治。雪拉不得已只好造访阿鲁希亚河的商队,向诸国联盟的走私贸易商人购买,而且还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商人便宜卖东西给JF军,对王国军则是哄抬价格。为了让将来的常客留下好印象,这么做是理所当然。交易损失由即将毁灭的王国客人弥补。



食物价格飘涨到平常的五倍,商人们还放话表示不愿意就别买。



雪拉的军官室堆满小麦袋等物品,尽是利于长时间储存的食物。



塞满到没有踏脚处的这幅光景,即使是卡妲莉娜也终究无可奈何。



「……这样买,太多了吧?」



「只要有这么多库存,就算城内粮食吃光,也可以再守一个月,而且钱也用光了。真清爽。」



雪拉满足地拍打小麦袋,讲得像是在炫耀。



卡妲莉娜扶正眼镜环视这些库存。她由衷佩服雪拉凑到这么多食物。



虽然如此佩服——



「少校,但是即使您继续守城,我们也撑不住。」



总觉得以雪拉的状况,即使这座城被打下,可能也会只身死守军官室抗战。只要有食物,她似乎可以永远战斗下去。卡妲莉娜祈祷可以的话,自己也可以在现场陪同。



这个人将会迎接什么样的末路?死亡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自己到时候应该也会随后跟上,但是在这之前不能死。



将会见证雪拉的荣耀?还是目送雪拉迈向毁灭?虽然不晓得今后会变得如何,但自己只须全心全力扶持这位长官。卡妲莉娜重新下定决心。



「不用担心也没关系喔,因为也会分给你们。我已经知道大家一起吃饭比较好吃。不过要是分给骑兵队的大家吃,好像会很快吃光。」



被食物围绕的雪拉心情很好。



「感谢少校的贴心。不过我们——」



「总之,等到吃光再想吧。因为想事情会饿。这么说来,梵达怎么了?」



「是,他窝在房间不肯露面。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这样啊,那就好。我现在要去找席达莫参谋,你也适度休息吧,以免关键时刻倒下。」



「遵命!」



雪拉走到席达莫的房间敲门。



失去首席参谋地位的席达莫被赶出办公室。现在依照达威特的命令负责管理物资。



「属下是雪拉少校。您找属下吗?」



「进来。」



「打扰了!」



雪拉喊完开门一看,席达莫表情严肃。脸孔比最初见面时消瘦,看来是累了。



但是这种事不重要,所以雪拉没追问。



雪拉今天没拿面包过来当伴手礼,她在路上吃掉了。



「少校,好久不见。听说你还是一样勇猛善战,推荐你的亚尔达上将应该也保住面子了。不过派副官辅助你似乎没意义。」



「不,多亏他们,属下受益良多。」



「总之,这样就好。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被打倒,而且现在相当恶名昭彰喔。王国的死神雪拉·札德少校。大家说你是屠杀许多将兵与平民的恐怖女军官,反叛军好像视你为眼中钉。」



黑底白鸦的旗帜。是未经许可就制作,违反军旗规定的队旗。讽刺的是,这面旗帜也成为雪拉打响名号的助力。



「死神雪拉」在上次的阿鲁希亚渡河战一举成名。她现在是斩杀最多JF军将领的人。



她在JF军将兵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认定是仅次于国王克里斯多夫的可恨敌人。



「是。属下将反叛军的家伙全部杀光。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英雄总是伴随着负面评价。你就以自己的想法尽情发挥到最后吧。」



席达莫笑得讽刺,雪拉也扬起嘴角点头。



「是,明白了。」



「事不宜迟进入正题吧。说来实在令人扼腕,但这座贝鲁塔城即将沦陷。」



席达莫说完,雪拉歪过脑袋询问:



「请问扼腕是什么意思?」



「……遗憾的意思。你稍微念点书让大脑运作一下,为自己的指挥宫身分稍微镀金吧。」



「虽然令人扼腕,但属下明白了。」



席达莫无视于雪拉这番发言,他的太阳穴瞬间浮现青筋,但立刻复原继续说下去。



「我们无法期待增援,也无法阻止敌军包围。客观判断很难撑一个月。应该也会有很多人担任内应,能抗战多久只有神知道。」



席达莫平淡暗示城池将会失守,宪兵听到这段发言可能会逮捕他。但是说谎也没用。



守城战最重要的就是增援的期望、丰富的物资与士兵的士气。即使兵力充足、城池防御力再怎么优秀,要是内部腐败就不值一提。在没能满足任何条件的现状,城池失守的未来昭然若揭。



雪拉默默聆听,看起来没有相当惊讶,一副打从心底不在乎的表情。席达莫的胃是越来越疼。



「战况紧急的时候,你就率兵前往罗夏纳库要塞吧。骑兵死在城里毫无意义又荒唐。培育耗费的时间、金钱以及后续的维持费用,全都会付诸流水。要死的话就死在城外。」



「是,属下会努力死在城外!」



雪拉敷衍回应,只有音量很大。



席达莫担心她可能没理解,所以再讲一次,让这个笨女孩也听得懂。



「……简单来说,不需要和这座城共存亡。丑陋挣扎到最后,想办法活下去吧。细节去找副官商量,我就是为此派他们辅佐你的。」



「雪拉少校会努力活下去!」



雪拉在敬礼的同时修正发言。虽然音量很大,却没有相应的表情。她视线向下,似乎因为话讲太久所以累了。



「理解了吧?那就离开吧。」



「是,属下告辞!」



席达莫目送雪拉快步离开。



还是一样搞不懂她有没有听人说话。恐怕连一半都没听懂吧。



不过,席达莫从雪拉身上感受到某种独特的气魄。听过她骇人的奋战事迹就可以理解。



由于是败战所以雪拉军阶没有晋升,但原本应该可以获颁勋章。达威特的部队勉强能撤退,也是多亏雪拉部队在苏拉威希大桥的攻势。



关于违反军法的队旗,最后应该不会被高层责备。席达莫也打算努力避免这样的结果。现在不是致力于追究这种无聊事情的场合。



至于得救逃离的达威特,听说现在极度憔悴,也没有好好进食。



光荣的未来无望,负面评价还传到各地,说他是屠杀平民的始作俑者。肯定会在后世留下污名吧。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撰写的。



席达莫推测达威特打算死在这里,否则早就逃了。



那个人应该会以贵族身分高傲战斗到最后,在满足中身亡吧。



席达莫置身事外般这么想。自己已经凋零所以很悠哉。但他不打算因为这种事而死,这样将是白白送命。他要努力再度爬上去,必须不择手段从这座贝鲁塔城活下来。



(……我还不能死。因为我有该做的事)



梵达一整天都窝在军官室,从早上就一直看着一封信。



他在烦恼。这是攸关自己一生的问题。非得仔细想清楚。



梵达朝笔使力,缓缓撰写回信。封蜡干燥之后,他环视周围离开房间。



「……这样就无法回头了。对我微笑的会是女神?还是死神?」



梵达径自低语,脑中浮现长官的身影。他深深叹息之后,开始走向城内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