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2 / 2)
名为特训的速成栽培,亦或者是人体实验,依然在继续着。
这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可是地狱啊?
毕竟这可是死啊。在我的主观上,我可是真的被由美里杀死了啊。
而且还是一个晚上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在梦中死去,又在梦中复活,重复不知道多少次后直至天明,然后觉得总算能睡一觉了,可天又已经黑了,接着又是不断的死去,不断的复活。
说实话,我哭着求饶了,甚至都尿裤子了。
但由美里并没有放过我。「不是你说的要尽自己所能地去做吗?既然都决定好为了冰川同学豁出去了话,那你一定能坚持到最后的吧」
说的确实没错。
但是这家伙真的是魔鬼啊。要是我早知道会这么煎熬的话,真不好说我到底会不会接受这严苛的特训。真的是,祸从口出啊。
†
然后,X日终于来了。
「该暂停训练了」
特训开始后的第五天。
那天晚上,出现在我梦中的由美里一开口就这样说道。
「冰川葵马上就要变成完全体了。计划有变,只好仓促行事了」
「真的假的啊。话说我连到底要做些什么都还不清楚啊?我真的有所进步了吗?我怎么感觉我只是在单方面的抗住你的毒打而已啊?」
「先来确认一下现状吧」
由美里身着一如既往的黑死病服装。
「冰川葵已经到极限了。虽然她目前在无端缺勤,但实际上的情况要更加的糟糕。说实话,她已经快变成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了」
「……此话怎讲?」
「被名为治郎同学的病菌入侵后,她变成了怪物,并将自己从这个现世中割离出去了。虽然冰川同学这几天一直待在她家里没出来过,但那里早就不是你所知道的老旧住房了。冰川同学只将自己的残像,亦或者是残渣留在现实里,而她自己已经跟她的住所一起,整个异界化了」
我有点跟不上由美里的话了。
但话语的表意我还是理解了的。
意思就是说,事情现在已经变得非常不妙了吧?
「想必名为冰川葵的种子,经过发芽生枝之后,最终开花了吧。而最后留下来的则是破灭的果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仅她很危险,现实世界也会遭到威胁。再这么放任不管的话,风险就太高了」
「那该怎么办才好啊?去班长家想办法做点什么吗?」
「去了也没意义的哦。班长在现实世界里的家已经是空壳了。不但谁也进不去,而且谁也察觉不到发生了异变。我说过了的吧?她已经将自己跟自己的住所整个异界化了」
「你说的“异界化”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底,班长人现在到底在哪里啊?人都找不到的话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哦呀?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哦。毕竟这是“自明之理”一样的东西」
你这家伙。
癖好也太恶趣味了啊,由美里。
现在是卖关子的时候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吧?
要是有方法的话就快告诉我吧。我会照做的。为此我才会在这5天里,不断地 “去死”啊。
「失礼了。那就马上开始吧」
说着,由美里拉起了我的手。
咋了?一副要开始跳舞了一样的动作。就这点程度而言,我是不会慌的哦?虽然手中能直接感受到由美里柔软的手的触感,但黑死病医生打扮的话,我可完全不会心动的哦?
「嘴上这么说,但你好像语速变快了,而且脸都红了哦?」
由美里哧哧地笑了,之后便拉着我的手开始走了起来。
走。
额,走去哪?
这里是我的梦中。由我创造的,为我而生的,只属于我的空想世界。不管往哪走,也走不到什么地方去——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由美里加快了步伐。
从慢跑到全速前进——话说,速度还在上升啊,感觉已经快到新干线一般的速度了,不对,是能在一瞬间就超过新干线的喷气式飞机一样的速度了。不是,这到底是啥啊。太快了,搞得我身体都吃不消了。倒不如说,感觉要被难顶的压强给切碎了啊。等、等下。
「去想象吧,治郎同学」
速度再一次加快。
我的意识貌似一时性的丧失了。
不对不对。再强调一下,这里可是我的梦里,是我能为所欲为的世界啊?但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啊,仿佛被不知名的电脑病毒入侵了一样,意识虽然清晰,但身体却不受支配。
说到底,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在往什么地方前进啊?这肯定是在朝着某个地方前进的吧?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梦还梦」
由美里说道。
大概是在说吧。不过这只是飞在天上的我的意识是这样觉得的而已,实际上由美里可能是用心灵感应啥的在跟我说话。
「你忘了吗?我可是自由自在的哦」
我还是不懂。
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要进到冰川葵的梦中了哟」
我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速度大概还在加快。
超越音速,直逼光速。
我明明已经意识模糊了,但身体某处的触感却显得格外清晰。
那便是手中由美里的温暖触感。最后,我变得只能感觉到这份触感,看来速度终是超越了光速,大概我的身体是真的被切碎了吧,同沐浴了阳光后的吸血鬼一样化成灰,变为微粒。而貌似在超过了某个极限的那个瞬间。
“咚”的。
像是被层层空气给包裹了一样,亦或是跳伞之后撑开降落伞一样的感觉。
速度急速下降。
不知不觉中,我就已经取回了意识。
「干得漂亮」
听到了声音。
是由美里的声音。
「你成功蜕变了呢,突破了原本无法越过的,意识与精神的壁垒。果然治郎同学是有才能的,看来我没白虐待你呢」
我看着由美里。
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是我太不谨慎了吗?但这确实是我的内心想法。
「你这反应,真不错呢,治郎同学」
我看入迷了。
由美里则像是任性的小猫一样,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身打扮,许久不见了呢。好像你还挺喜欢的来着?虽然本来就是冲着你的喜好去定制的就是了」
许久未见可能有点说过头了吧。
但就感觉上来说,确实是很久未见了。
由美里从黑死病医生的打扮一转,变为了英勇且引人注目的白大衣风格。
巨大且吓人的,但又呈现出某种高雅形状的手术刀,散发着耀眼的银色光芒。
变身什么的,果然不错啊。
这实在是太狡猾了。要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并振翅高飞的话,那内心肯定会被打动的啊。
不过,既然由美里放弃了黑死病医生的打扮,变成了这幅着装,也就意味着……
「……这啥啊」
后知后觉。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
眼前有一座城池。
虽说是城池,但实际究竟是什么我完全看不懂。
巨大的构造物。
由像是植物一样的东西构筑而成的,某种变形了的东西。
像是爬山虎一样,枝与叶复杂地缠绕在一起来增大其体积,高高地耸立着,并向四周蔓延,如果用现有的语言来描述的话就是城池。
造型自不用说,更关键的是它的色调。
以蓝色为基调,周身有像是金色的或是银色的某种东西在闪闪发光,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油一样呈现出彩虹色,虽说是植物,但简直就跟金属一样硬,亦或是跟橡胶一样充满弹力。总感觉看多了人都要晕了。
这到底是啥啊?
究竟是什么鬼啊?
「这是“梦”哦。是冰川葵的梦」
由美里说道。
我顺着由美里的话语,再看了一次眼前的异景。
这就是。
班长的梦。
宛如一位疯掉的艺术家,在他临终之前留下的绝作一样。
这就是冰川葵的梦?
「现在知道治郎的梦有多正常了吧。你的欲望还算好的。非常的朴素、清晰且具有朝气——但是在这片梦境中显现出的深层心理,看起来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由美里拿着手术刀,摆好架势。
在此刻,我才终于注意到。
有某种东西要来了。
“嗡嗡嗡”的,发出着类似扇动翅膀一样的声音。某种东西正在向我靠近。
「看来是本能的防御呢」
卧槽。
这啥啊?
一个奇怪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前。
排球左右大小的,既像鸟又像虫子一样的,幻想中的生物,“嗡嗡嗡”地发出着刺耳的声音。
「拿人体来比喻的话就是免疫系统,类似白血球一样的东西。把我们当作异物了,自然是无法沟通的」
「该、该怎么办啊?」
「强行突破」
来了。
名为防御本能的先遣兵。
球体形状的,既像蝙蝠又像蜻蜓的怪物,扇动着翅膀,面露獠牙,逐渐向我跟由美里靠近。
银光一闪。
被切成了两半。像是被烧完的纸屑一样,怪物一下子就消失了。
什么嘛,白害怕了。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必没这么简单的吧」
由美里以惊讶的声音,指了指前方。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从城池的那边,有无数的某种东西正在“嗡嗡嗡”地扇动翅膀。
不光是排球大小的怪物,还有体型类似在运动会中使用的超大球体一样的怪物,甚至还有跟热气球差不多大小的巨大怪物。
「我们的任务,便是切除筑巢于冰川葵体内的病菌」
由美里拿着手术刀,重整旗鼓。
「冰川葵就在城池的中心。就像治郎同学每晚在自己的城池中开着宴会,坐在王座上一样。首先得抵达那里,事情才能有所转机」
「……这怎么去?」
「当然是强行突破呀。顺带一提,我进入你梦境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强行进来的」
真的假的啊。
不过好像也是。如果我的梦跟班长的梦是相似的东西的话,那防御本能这种东西同样应该会运作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
眼前这逐渐靠近的一群怪物。
怎么看都觉得很难搞啊?
由美里难道有办法,一个人将那些全部干掉吗?
「你可真会开玩笑。以这么多敌人为对手的话,可是会没完没了的。得开出个突破口冲进去才行。虽然没啥事先准备,到现在才告诉你的话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但人生本就是这样的东西。那就拜托了哦,治郎同学」
「诶?不是,拜托?拜托啥啊?」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不断地虐杀你的?就是为了在此刻能增加战斗的人数。要是你因此而感到害怕了的话,我会很困恼的,所以就没提前告诉你」
不是吧。
诶,不是,但是,诶诶?
在这说话的时间里,怪物们也正在逐渐逼近。
我已经懒得去数到底有多少只了。与其说是包围网,不如说包围墙更贴切吧。威压感太吓人了。虽然放出这些怪物的奇怪城池的大小也很吓人就是了,但更恐怖的是怪物们百鬼夜行一般压迫过来的那种绝望感。
「那么」
由美里摆好架势。
双脚分开,双手拿着巨大的手术刀。
随着一阵奇怪的声响,手术刀改变了形态。
该怎么描述比较好呢……手术刀的前端,长出了像是阿诺·施瓦辛格才会拿着的重武器一样的东西。重机关枪+刺剑一样的组合,给人十足的威压感。
「开始手术吧。可别死了哦,治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