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与猫咪们的邂逅(2 / 2)
我双膝跪在地板上,把猫放在膝盖上细细抚摸。
多么老实的猫啊。完全没有逃跑的意思。
「十郎丸小姐也一起」
我催促道。她不情不愿地伸手去触摸另一只猫。
但是那只猫一下子后退了。
怎么回事?
「我这只是不会逃跑的!」
我把手边的猫举起来,放在十郎丸小姐面前。
她一伸手,猫又扑哧一声躲开了。
「我可以回去了吗……」
受到了打击!曾经夸下海口说自己不会动摇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动摇了!
「还有别的猫!这只怎么样?」
我摸了摸另一只长毛猫。也许是很舒服吧,它朝我的手蹭了过来。
「你看,多亲人啊」
「这只长得好像斗牛犬啊,好丑……」
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这种时候就别在乎在乎猫的颜值了!虽然很想这么大呼,但也只是停留在想上。
十郎丸小姐伸出手,它咚地一声滚到旁边,拉开了距离。
「好像所有的猫都讨厌我……」
「不,它已经把肚子对着你了,所以放心摸吧!倒不如说,现在正是机会!」
本以为这次一定能摸到它,但它又滚了一下,然后爬了起来,就像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吹跑了。
十郎丸小姐伸出的手僵住了。
那样子就像玩具被抢走的孩子一样可怜,讨厌的汗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出乎意料。
有什么好办法吗?环顾四周,发现墙上贴着「点心380日元」的菜单。终于有救了!
我立刻和工作人员搭话,拿了盒装在小保鲜盒里的猫点心。
看了看里面,是鲑鱼片和金枪鱼片。光是这气味,就已经吸引了很多猫。
这场比赛,是我赢了!我握紧拳头。
「十郎丸小姐,请给它吃这个」
十郎丸小姐瞪着我,把猫点心一把夺了过去。
然后从里面取出鱼肉放在手心,在靠近地板的位置静静等待。
猫们只是远远地望着。
「你是猎猫族吗!」
我以踏穿地板的气势跺着脚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啊那是」
十郎丸小姐像钓到了未知的深海鱼一样问道。
「不,我想要是有猎猫族的话,应该会像你一样没有猫愿意靠近吧……」
「那就是这样吧。我就是所谓的猎猫族吧。以猎猫为生,用猫皮做三味线来维持生计吧。我可以说是猫的天敌吧。顺便写在简历上吧。特技,猎猫。资格,三味线制作一级。自我展示,躲猫猫,吧。」
「没必要说成这样吧……」
「是你让我这么说的」
「不,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感觉工作人员也在小声议论着……。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被选中的人吧……」
「猎猫族」这个词,说出口有种很厉害的感觉。
「你是在安慰我么」
「是……是啊……」
的确如此。但是,该怎么说呢?完全跟不上状况。
「什么嘛,这里明明是咖啡馆,却有啤酒,给我来份啤酒」
十郎丸小姐开始自暴自弃。
我不停低头说着抱歉。
「你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去和猫玩,就算给我当下酒菜了。然后就这么打发完时间吧。总比一个人待着要有意义得多」
「好……」
这次作战也以失败告终,我很失望。
于是我只得用逗猫棒一个劲地逗猫。
「还有,猫是狩猎的一方,不是被狩猎的一方,猎猫族什么的,听起来好新颖啊。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以后也不会在别的地方听到了吧。你这是什么想象力啊。你是笨蛋,还是天才啊」
恐怕是前者吧……。
这么说来,我想起来了。
「你知道猫之族长的新闻吗?」
「啊,你是说那个住在猫屋的家伙吧?说到底猫之族长是什么东西。猫的族长应该是猫吧。为什么是人啊」
「嗯,你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这个新闻怎么了」
「十郎丸小姐接手怎么样?就算不愿意也会被猫包围的生活」
「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这样吗……」
出了猫咖,十郎丸先生提议要吃晚饭。
不吃东西就回不了家。
走进附近的海鲜居酒屋。
我点了天妇罗拼盘和米饭。
「有两种炸虾,哪个适合当下酒菜?」
十郎丸小姐问店员。
「啊,都可以,看你喜欢脆的还是不脆的了」
「有没有那种很小还很多的?」
「两种都很小,多到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不得的程度」
「那就川虾吧,再来份西京烧」
店员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现在流行这种营销方式吗?」
「你指什么?」
「说多余的话吸引客人,生意可能会更顺利。或许有这种法则吧。肯定没有吧」
瓶装啤酒先上来了。
我抢先倒了一杯。
「只考虑啤酒的第一口的话,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饮料,等你也过了二十岁,也别唠叨了,试着喝上一口吧。不过现在也可以」
「不不,这样的机会以后会有很多的……」
炸虾送到了。
「说得没错,密恐看不得啊」
十郎丸小姐开始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之后端上来的天妇罗拼盘,有香菇、杏鲍菇、蘑菇,全是我喜欢的蘑菇,
虽然是一下子选出来的,但选得很棒。
「咦?这个西京烧真好吃啊。别吃这么寒酸的东西,尝尝这个」
不,我就是喜欢蘑菇。
不过尝了尝西京烧,发现确实好吃。
「这个炸牡蛎,是我吃过的高峰时段店里最好吃的了。感觉没有遗憾了啊。无论如何拼命追赶,试图对现在的生活充满留恋,都为时已晚了」
说完,十郎丸小姐一口气喝光啤酒,然后再添了一杯。
回到家后,十郎丸小姐一头扎进房间。
好危险!虽然这么想,但因为只有床,所以身体不会碰到地板或桌子。开始驱使这个只有床的房间。
「要是有了孩子,一到周末就得像这样带他出去玩,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可怕」
她低下头,以与昨天一模一样的姿态说出了这样的感想。
「可是,如果把孩子当成你养的猫呢?」
十郎丸小姐猛地抬起头。
「咦?我想让它玩!带它一起去!住手!不要再使用这个谜之置换系统了!」
让十郎丸小姐陷入混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简直就像把她当玩具玩一样,太不谨慎了。
但是,我衷心地希望,我们一同经历的时光,哪怕只有一半,也能让十郎丸小姐感到快乐。如此开心又爽快的日子,连健康的我都未曾经历过。而创造出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苦恼着的人。
我打开电视。
这周有什么好事吗?的纪实节目开始了。
「这周上周上个月,以及去年都没什么好事。可以在放节目之前问我人生会有什么好事吗?我对这件事本身都感到怀疑……」
连这种闲适的节目似乎也能攻击十郎丸小姐的精神。
一直想死的十郎丸小姐,难道一点也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能认为她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关掉声音换了台。短暂的宁静降临了。
这么说来,我想起来了。
「我想听听十郎丸小姐推荐的双重金属乐队」
四、幸福制造机
「还是算了吧。对音乐的喜好是没法强加给别人的。就像性癖一样,应该一个人偷偷地享受。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问我『请告诉我你平时听什么音乐?』我回答说『我不想说,你不会理解的』但他坚持说『只要是激烈的音乐我都能听』,于是我就把乐队的名字告诉了他。」
糟了。就像按下了核发射按钮。
十郎丸小姐瞬间积蓄起威力足以与之匹敌的魔力,颤抖着用手按着一只眼睛,恶狠狠地嘀咕起来。
「几个小时后,他说『主唱不行』。既然让我推荐,就给我喜欢啊,又不是我非要逼你听的。倒不如说是你逼我告诉你的。还口口声声说只要是激烈音乐的我都能听。从那以后,我每次听那个乐队的曲子,就会想起说『主唱不行』的那家伙的脸,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从此我就决定不向任何人推荐我喜欢的音乐了。所以很抱歉」
正当我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好吗」
十郎丸小姐突然转移话题。
「嗯」
她用手机给我看排行榜的页面。第一位是PassWord的Shining Wizard。
「父母看到这个,会当成自己的事一样感到高兴吧」
「你有告诉他们在从事这个工作呢」
「不,就算我不说,这种引人注目的工作也会被发现。他们早就知道我在以十郎丸的名字工作」
「要是自己女儿的事业如此一帆风顺,父母会相当自豪呢」
「微妙的焦躁就是这个」
「啊?」
为什么?自己事业成功,父母为此感到高兴,对十郎丸家来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太理所当然了,我都想和她换一换。
「如果父母小时候让我学的是钢琴,然后因此在现在的事业上取得成功,那我一定会感激他们吧。但是,我被要求学的是书法和游泳。你觉得对现在的工作有帮助吗?」
写字也好游泳也好,好像都和作曲的工作无关。
「我不觉得」
「对吧?因为努力学了游泳,体力倒是增加了不少,不过也很难与作曲扯上联系。高中时候的我,自己打工赚钱,买了电脑和设备,然后开始自学作曲。也就是说,开辟我音乐道路靠的是我自己的力量。不是吗?」
「从你的发言上来讲是这样」
「可是,他们却把我的成功,当成他们自己的事一样感到高兴。我悲剧的开始,本来就是父母在未经我同意之下把我生在这个世界上。可连他们自己的幸福也依赖于我」
「嗯,这不就是所谓的父母吗?」
「这样一来,我不就像父母的幸福制造机一样吗。我是为了让父母幸福才被生下来的吗?」
「但是,把你健康养大的,让你接受义务教育的,都是你的父母吧。你从事音乐行业的契机,应该也受你父母听的广播啦,唱片啦,以及别的什么东西的影响吧?」
「被狼养大,相信自己是狼而活也不错啊」
太极端了……。
「如果你被人街头采访,问你有什么想对父母说的话时,你应该是会面无表情说『谢谢你生下我!』的那类人吧。这种话留着你进了社会再说吧。让人想去死的事情要多少有多少」
这里只能使用那招了。
「假设十郎丸小姐养了一只小猫。如果这只小猫开始自学作曲,你会怎么想?」
「好可爱!我会支持它的!」
如果是漫画,猛地站起来的十郎丸小姐的四周会画满斜线。
「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猫是不可能作曲的吧!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即使因此得到了幸福,也只会感到空虚而已!事实上我现在就很空虚!给我把用来说好可爱!我会支持它的!的能量还给我!」
十郎丸小姐一边打着滚,一边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想人类的孩子是会这样的。他们会在这些事情上消耗能量」
「那是谬论。这个观点不可能适用于所有父母和孩子。毕竟也有不受欢迎的父母」
「你要这么说,就像被宠物讨厌的饲主一样吧」
「你还真有一套……」
为什么呢。虽然我总是被十郎丸小姐单方面碾压,但只要用这招,就有自信让她感到害怕。而且,十郎丸小姐错乱着的样子非常可爱。仿佛平时很成熟的她变成了小女孩。
「明天怎么说?」
十郎丸小姐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问题。我有一种预感,胜负就取决于明天。
这一瞬间,抱有这样的期待似乎是可以被原谅的。
「我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次一定会老实回答我吧。所以我反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在对我期待什么?」
「说的也是……」
正当我用手机搜索,思考着的时候,
「去海边吧」
十郎丸小姐如此提议道。
我跳了起来。
「海边!?」
我感到血液扑通扑通地涌向心脏。就像要得动脉瘤一样。这么年轻,真对不起啊。
不不,冷静一点。我堂堂正正地安慰自己。
因为是见面以来的第一次,就像对父母说谢谢你把我生下来一样新鲜。
「你对大海感兴趣吗!?」
「那倒没有,我只觉得在那些无聊的青春励志电影里,年轻人都会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