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家大业大，兴许帮长辈们打理生意去了也未尝可知，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再说……”

“罢了！”打断马宣的自哀自怨，林墨再问：“我们换个话题。马兄可否告诉我，你为何要在花圃里埋这么多碎骨头吗？”

“为何？”抬头看林墨一眼，马宣弯弯唇角，笑起来：“白公子可知什么是生命？”

“……”林墨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马宣突然转移话题的意思。

很显然，马宣根本不在乎林墨能否回答上来。

低下头，他一边继续挖，一边道：“所谓生命，便是会吃喝拉撒的东西。

既然会吃喝拉撒，又怎不知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想必白公子也明白，肉的口感，比毫无营养的粗糠烂菜要好很多吧？

既然白公子都能喜欢吃肉，我种植的这些兰，为何不能喜欢？

只可惜，人天生就是一种下贱东西，总喜欢自己把自己分为高低贵贱、三六九等。

像白公子这样官宦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哪里会了解穷人的下贱和卑微？

你们上等人可以给你们的花草吃更好的精肉，而我这种穷鬼，只能给我的兰，吃一些别人吐出来的残羹剩饭罢了。

但即便是残羹剩饭，也比没有要好不是吗？

故，我每日都会在学子们用膳之后，悄悄去大厅帮厨子门清理剩饭剩菜，将带着肉屑的碎骨头挑拣出来，深夜埋在花圃里，喂给我的兰吃。

果然，到如今，我的兰当真与众不同，便是白公子的表兄，亦喜欢这般生命力旺盛，高大粗壮的植物。

所以，弱肉强食，不仅仅是动物和人类的本能，亦是花草的本能。不管是谁，都更喜欢强大的食人花！”

“马兄是在愤世嫉俗，还是在自哀自怨？”林墨冷笑：“你读者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就是这般理解弱肉强食的？

我不否认，这个世道不公平。

有些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注定一辈子荣华富贵，比如顾立福。

有的人降临于百姓之家，颠沛流离，一生都在为生计奔波，比如你马宣。

可是，在翰林宫学将人分成高低贵贱、三六九等的，真的是马兄嘴里的上等人吗？

马兄扪心自问一下，你是如何进入翰林宫学的？

你能在翰林宫学就读，就说明，你马宣已经有了和贫苦百姓不一样的起点。

这个起点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好不掺假。

我知道，想在翰林宫学脱颖而出，为自己博得一份前程很难，马兄要背负许许多多别人无法体会的心酸和磨难。

但，马兄在春试中考取翰林宫学，难道就很容易？

马兄难道提前不知，翰林宫学乃皇家宫学，这里就读的学子们，皆出身不凡，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家伙？

倘若你没有让自己变成人上人的欲望和追求，不想鱼跃龙门，岂会来翰林宫学趟这个浑水？随便在外面找个私塾，通过努力一样可以赶考，何必削减脑袋往西院钻？

你知道翰林宫学的现状和劣根，可你还是入学了。

这说明，你很早就有了会被人欺负的意识。

我不认为凌霸欺负同窗是多么荣耀的事情，但，梅花香自苦寒来。

能进入翰林宫学读书，对于一个始终行走在黑暗中的穷苦百姓人来说，绝对是一盏改变命运的航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