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就是无尽的沉默，那些宫女们有的已经闷声哭泣。她们有的都是十三岁就入宫，入宫几年，不求回报，矜矜业业，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一道陪葬的圣旨。

她们心里多少都是有些不甘的，一直捧为信仰的那个人如今却是要将她们斩尽杀绝。

那坐在前方的宫女忽然闭上了眸，黯淡的光亮下，有一滴晶莹的泪从眼中流下。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从三岁开始就被皇太后领进宫，自小都是她亲自教我练习宫里规矩，也因为有她护着我从来没被任何人欺负过，如今她升天了，我陪葬也是应该的。”

文婧颜看着眼前这个不动于山的姑娘，左不过也就二十岁的年纪，想得却如此多，甚至于做法如此偏激，她微微摇头。如果这个世界上每死一个人都要有人陪葬，那么这个世界上还能剩下几人。

她走到那宫女面前，低着头俯视她，笑道，“皇太后中毒身亡，你想的不是替她查出凶手，而是要陪她去死，她若九泉有知，也会被你如此愚蠢的做法而感到生气。”

那宫女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文婧颜如寒渊似的眼眸，悲凉道，“宫里这躺水太深，我又如何能够趟进去。进去了也未必能查到凶手，又何苦。”

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似乎知道些内情，只不过被她给掩盖住了，她常年待在皇太后身边，自小见的都是后宫里女人争宠的明争暗斗，所以她太难体会到外面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她亦是不懂。

“你若是不试试怎么知道？”文婧颜讥诮一笑，“你们是走是留我都不阻拦，给足你们选择的空间。我做事情向来都不喜欢勉强别人。”

过了许久，那宫女才开口，“你们到底是谁？”

“孩童帮。”良久众人才听见文婧颜嘴里发出三个字如惊如雷，像是凛冽的寒风从耳边吹过。

甚至于已经有人微微张大了嘴巴。

那宫女也是惊讶不少。

孩童帮最近京城崛起，可也顶多就是做做生意，不过短短几日，就惩贪官杀恶徒，得民心者得天下。

那宫女的唇瓣，微微颤抖，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来，过了许久她才有些许不可思议问道，“是那个杀死梁信由一家老小的孩童帮？”

文婧颜又是一笑，“不然你以为这天下有几个孩童帮？又有几个孩童帮敢杀梁信由，敢和帝王抢人？我们向来只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事情。”

孩童帮杀梁信由一事就已经让宫里大为头痛，如今他们又公然和皇室做对，到头来，也躲不过被追杀捣毁的下场。

“你们固然强大，可到头来也强不过那皇室万万将士。”那宫女冷声道。

“我既然敢做就有后路可走，也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人一生就一条命，纵然是死，也应该死得其所，不该活得窝囊，死也窝囊。”文婧颜顿了顿，笑道，“且我们孩童帮也从来不养废物，进来的都是要接受训练的。”

“决定交给你们，走或者留，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说罢文婧颜就已经坐在旁边凳子上。

那些宫女都上了药，疼痛缓解了不少。

清风将那药伸手递给那宫女的时候，被文婧颜硬生生阻止了。她站起来，沉声道，“你若是接了这药便是要留下来的。”

那宫女原本是想伸手拿的，却被文婧颜这一句话给打倒了。她沉默许久，才豁然抬头，将那药接了过来。

她说，“我留下来。”

文婧颜微微一笑，点头。

那宫女做了决定后，其她人也都留了下来。有一两个想要离开的，被江如斯当场斩首。

然后其她人脸色大变。

那宫女脸色忽然又一沉，“你不是说要放她们一条生路吗？”

“可我也说过，离开死的几率比留下要大，她们出去会死和在这里死，有什么区别吗？这个地方是秘密地。”文婧颜忽然诡异一笑，“外人不得知晓。”

那一地鲜血，看起来异常刺眼。

说着她又对着江如斯道，“她们都交给你了，还有梁信由府上那些，将她们放在一起训练。我要的是强者，是对生有渴望的强者，不是弱者。”

然后她和清风离开。只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而那些宫女们才觉得自己是进入了地狱的开始。

出了基地，清风才有些不明白，问道，“你平常对我们没有那么苛刻，对她们却如此苛刻，这是为何？”

“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会变得更强，在这个女生是弱者的时代，她们唯有变得更强大，才不会随便被人欺负，才可以保护好自己。她们也唯有吃过苦，才会对生有强烈的渴望和希望。”说罢，文婧颜便将眼睛看向了远方，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她瞧着那斜阳，微微叹气道，“现在风景真美。”

清风也看向那一方，感叹道，“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风景了。”

如果不是生于乱世，这样的风景天天有，只怕到时候都会看腻。也正是因为难得，所以偶尔一次看见才会觉得很美好很美好。

“也不知道拓拔玉现在在宫里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