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种马骑士挑衅中央统合军(2 / 2)
一直沉默着开车的卡纳蕾卡,突然向拉斯问道。指示第二师团演习场入口的竖牌已经出现了。
[提出模拟战的,是第二师团吧。我会被责备真是意外]
拉斯一脸不满地抗议。不用想也很清楚,卡纳蕾卡的话之所以那么刺耳,就是因为这次的模拟战。
果然,她无奈地皱着眉头,斜眼瞪着拉斯。
[话虽如此,为什么提出那么莽撞的对决呢?竟然是五对一。对方不是街头混混,而是中央统合军的炼骑士啊?]
[因为可以用于模拟战的机器是六架。把其他五架一口气全摧毁,就不会在短时间内遇到模拟战了。麻烦的工作就一次性做完]
[呃?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
卡纳蕾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在拉斯看来,这是一个迫切的问题。如果连续几次被中央统合团的炼骑士刁难,每次都被逼着打模拟战,那可真是让人郁闷。
反之,用通俗易懂的形式显示实力的差距,就能减少他们的麻烦。因为即使他们想一雪前耻,也没有预算修复狩龙机。
不过,如果拉斯在模拟战中输了的话,情况会更加复杂,这也是事实。想到这一点,有些人感到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了,第二骑兵师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中央统合军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吧…?]
拉斯突然好奇地反问道。
从十七岁到军官学校毕业,到尤拉战争后退役的两年时间里,拉斯在形式上属于中央统合军。
不过,拉斯所在的并不是皇都的主力部队,而是实验性的特殊部队。而且对中央统合军的内部情况也并不了解。
[第二骑兵师是尤拉战争结束后由殿下提议组建的新组织。中央统合军的士兵虽然优秀,但缺乏实战经验]
[原来如此。第二师团是实战部队]
被称为皇帝盾牌的中央统合军骑兵部队,其性质决定了离开皇都的机会不多。
负责维持贸易路线治安的四侯领,和负责边境防卫的三伯领的领军频繁地参加实战,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央统合军的士兵极度缺乏上战场的经验。
结果,在第一次大规模战斗的尤拉之战中,中央统合军遭到了意想不到的苦战。
不确定的信息使决策混乱。补给迟滞是最严重的问题,在不熟悉的实战中,士兵们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由这种反省而创立的,似乎就是不拘泥于皇都的防卫,而积极投入各地战场的第二师团。
在有了经验的第二师团的锻炼下,第一师团的训练水平也提高了。
这就是菲亚尔卡想要的合理改革。
[其中哈拉汗师团长,因其丰富的经验和业绩而从南海方面军抽调的,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勇士。要显示你的实力,和他一对一就够了]
卡纳蕾卡叹着气喃喃道。
南海方面军是皇国南端南海伯领引以为傲的国境守备队。
为了应付橙海出没的海盗和他国的国境侵犯,以实战机会特别多而闻名。
那个在南海方面军中有所建树的哈拉汗,无疑是皇国首屈一指的实力派。如果能和他势均力敌,就不会有人对拉斯作为第一皇宫卫士有意见了。
但是,既然决定要参加模拟战,拉斯就不会满足于这种程度。
为了收服西亚尔吉亚的公主,需要一扫极东种马恶名的压倒性战果。
[因为我和菲亚尔卡约好了,会立下银护手的功绩。即使只是模拟战,也要打得漂亮]
[挑衅那边的银级骑兵,也是为了这个吗]
卡纳蕾卡好像在回味拉斯的话一样陷入了沉默。
[即便如此,还是太莽撞了吧。人之间的战斗还好说,这是狩龙机战吧?该如何应对机体消耗和粒子切割?]
[这就交给操作员的技术了]
在拉斯用不负责任的语气回答后,一个巨大的圆顶建筑物出现在了眼前。那是兼作狩龙机整备场的机库。
宽阔的机库中,二十来个巨大的人偶,它们单膝跪地列队。在周围忙碌地是负责维修的技术官们。
一个技术官注意到有人在机库前停车,走了过来。
那是个身材瘦削、头发蓬乱的青年。
[恭候多时了,阿尔阿什尤代理队长]
[伊赛,今天要受你照顾了]
对着彬彬有礼的技术官员,卡纳蕾卡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亲切的语气,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信任。
[拉斯,他是伊赛。是检修师。中央统合军的狩龙机都是他检修的。包括近卫师团的机体]
经过一番介绍,青年技术官有些为难地挠挠头。然后对着拉斯亲切地说道。
[拉斯,好久不见。你成为第一皇宫卫士的消息是真的吗?]
[是啊。你看起来也很好啊,伊赛]
[你们俩认识吗?]
对露出怀念语气交谈的拉斯他们,卡纳蕾卡惊讶地问道。
[是我在特驱时的同事]
[特驱…吗?]
对拉斯的回答,卡纳蕾卡歪了歪头。
特驱这个名字是通称,是已经不存在的部队,在南大陆留学的她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拉斯和伊赛也不打算解释。
因为现在有比那个更应该优先完成的工作。
[听说你能借给我狩龙机?]
[这个机库里的狩龙机,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用。如果是拉斯自己选择的机体,那以后就不能辩解说维修不良了啊]
伊赛环视了一下机库说道。
机库内约二十架狩龙机,几乎都在随时待命的状态。
让拉斯选择机体,是表示不想故意把状况不好的机体借给拉斯的意思吧。
[虽然外表懦弱,但心思还是那么细腻]
[真过分啊,拉斯]
看到拉斯佩服地喃喃自语,伊赛有些慌张地摇了摇头。
伊赛人很好,但有点懦弱,和拉斯也是旧识。
尽管如此,他的维修技术却是一流的。被委任管理中央统合军的狩龙机也是可以接受的。
狩龙机全高约九米。
那流畅的线条,与其说是兵器,更像是昂贵的艺术品。
打个比方,就像是身穿豪华礼服或铠甲的女性雕像。
另一个特征是从机体的肩膀和背部突出的机翼,它们像刀刃一样突起。
机库内的狩龙机都是同型机,但机翼的数量和形状各不相同。
根据机翼突起的样式,狩龙机擅长的战术也会改变。
[是吉恩特吗。真是让人怀念的机体啊]
拉斯抬头看着机库里的狩龙机,小声的说道。
吉恩特是从南大陆进口的通用狩龙机。是在阿尔吉皇国内广泛流通的量产品。
也是拉斯从士官学校时代开始就多次乘坐的机体。
[可惜没有得到艾莉西亚的使用许可]
伊赛苦笑着说道。
艾莉西亚是作为吉恩特的后继而刚开始配备的新型机种,不过因为数量太少,所以要替换骑兵师团全部的机体是不够的。
这么贵重的机体,怎么能在模拟战中使用呢。
[没关系。就这家伙吧。伊赛,调整就交给你了]
[可以吗?这个在这里,算是相当旧的机体了?]
伊赛用有趣的表情确认。
拉斯选中的是整备场内的狩龙机中,一架已经有些年头的机体。
虽然性能并不差,但老式机没有优势。拉斯硬要选择这种老旧的机体,似乎引起了伊赛的兴趣。
[可以整备吗?只要整备一下就行了]
[知道了。我马上准备,你稍等一下]
为了准备调整用的工具,伊赛向维修站走去。为了充分发挥狩龙机的性能,他会根据拉斯的身高和手脚的长度来微调驾驶席的位置。
[你到底在想什么……]
卡纳蕾卡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听见,小声地跟拉斯说话。可能是对拉斯特意选择老旧的机体为座机感到不满吧。
[这样真的不要紧吗,拉斯?你要是在这里打了败仗,殿下的计划可能会出差错啊]
[是吗。那确实会造成困扰啊]
拉斯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低声道。
他的话让卡纳蕾卡越发愁眉苦脸。
4
菲亚尔卡·齐埃维亚·阿尔根泰亚在民众中被称为银色之花。
美丽聪明且比谁都仁慈的花之皇女。
不论性别、头衔和身份,许多年轻人都憧憬她。
中央统合军的银级骑兵,库斯塔·福阿雷尔也是皇女的信奉者之一。
由于入校时间不同,所以没有实际交谈的机会,但在军校内看到她的身影后,至今仍让库斯塔无法忘怀。
库斯塔的目标是有朝一日成为皇宫卫士为她效命,正因为如此,他才全身心的投身于骑兵的修炼之中。
但库斯塔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成为她的恋爱对象的。
因为皇女已经有未婚夫了。
极东伯爵的儿子拉斯·塔利安·维埃雷戴卡——
极东伯爵家的三子,皇太子阿利奥尔和皇女菲亚尔卡的青梅竹马。
笔试的成绩自不必说,作为炼骑士的实力也是顶尖的,令人可气又可怖。能和花之皇女相提并论的男人,除了他的双胞胎哥哥皇太子之外,也就只有他了。
说不嫉妒是骗人的。
但是,他从来没有恨过拉斯。
因为他知道,只有和拉斯在一起的时候,公主才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即使两年前,皇女在战斗中丧生的时候,他也没有责怪拉斯。
菲亚尔卡为了拯救皇国成为龙的牺牲品,拉斯杀了龙为她报仇。他觉得这是一个既悲伤又美丽的结局。如果故事就在这里结束的话。
但现实并非如此。
退出中央统合军的拉斯不久后便沉溺于娼馆,收获了无数恶名。
因为失去未婚妻的悲伤而崩溃的同情,在持续了半年至一年之后完全变成了谴责。
结果,拉斯因此获得了极东种马的绰号。
很多人认为拉斯的这种生活方式,是对死去公主的背叛。
在失去妹妹的皇太子阿利奥尔,克服悲伤,精力充沛地参与国政后,对拉斯的批判也越发高涨。
这样的拉斯居然被授予第一皇宫卫士的头衔回到了皇都。
这绝对不能原谅,库斯塔是这么认为的。
这次和拉斯的模拟战,是泄愤的绝好机会。参加模拟战的炼骑士们,士气也空前的高涨。
[库斯塔……库斯塔·福阿雷尔。你在听吗?]
从狩龙兵装“吉恩特”的驾驶席上,传来了同僚的通信。
声音的主人是铜级骑兵阿托斯·卡里奥。
是库斯塔的同期生,也是这次模拟战的参加者。
[阿托斯啊。怎么了?]
[没什么吧。把作战计划告诉我。距离模拟战开始还有不到五分钟。那个种马混蛋,真的说五打一也没关系吗?]
[是啊。他说车轮战也好,全部一起上也行]
库斯塔气愤的说道。
在经过一段时间,库斯塔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可一说起话来,焦躁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拉斯·塔利安的发言无异于对第二骑兵师团的侮辱。
光是想起来就气得手抖。
[真是廉价的挑衅啊。还是想以此作为失败的借口?]
用讽刺的语气说话的,是同为铜级骑兵的斯泰格·斯泰尼乌斯。
确实有这种可能,库斯塔表示赞同。
[那么,该怎么办?谁先行动?]
库斯塔急切地问道。
虽然库斯塔他们的狩龙机已经到达了训练场,但是距离模拟战开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关于战术的讨论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大概是对五打一该采取什么战术而感到困惑的,大家现在都有些混乱了吧。
虽然也不是什么需要讨论复杂战术的情况。
库斯塔想了想,平静地说道。
[不,全体一齐出击。但先只由一个人发动攻击]
[为什么?]
[拉斯·塔利安的目的是引诱我们互相讨攻击吧。实际上,五架猎龙机来回追逐,发生事故的可能性也不低]
[嗯。确实是这样…]
[所以一对一的正面交锋是很危险的。那家伙就算堕落了,也是曾经杀过上位龙的。把他假定成猛禽龙级别的魔兽来制定策略比较好]
压抑着内心的矛盾,库斯塔继续说道。
猛禽龙是狩龙机的天敌,虽然体型小,但具有灵敏的攻击力。
虽说是全高七、八米的下位龙,但单个狩龙机几乎不可能将其打倒,是需要以小队为单位讨伐的敌人。
[如果五架狩龙机同时站在战场上,即使一对一地战斗,种马混蛋也要时刻提防着背后——就是这么回事吗]
库斯塔用他一贯充满讽刺的声音笑了。
[就是这样]
[这是个不错的策略。那么,谁先去?]
[由我的重装甲机体来吧,在阻止了拉斯·塔利安的动作之后。离那家伙最近的机体负责攻击。但是,所有人都记住不要深入。一击得手后马上脱离,引诱对方消耗]
[你是有多怕他啊,库斯塔]
加入库斯塔他们通信的,是第四名模拟战参加者尼洛·希拉。在中央统合军入伍时成绩比库斯塔差一点点,所以对库斯塔产生了强烈的对抗意识,是个麻烦的男人。
但是他也是和库斯塔同等级的银级骑兵,狩龙机战的实力是无可挑剔的。
[面对一个脱离实战在娼馆泡了两年的人,未免太过谨慎了。你不会因为赌上姐姐的贞操而害怕吧?]
[你想说什么,尼洛?]
[就让我先上吧。如果种马的目的是为输了找借口,那五个人同时发起攻击就等于是在帮他]
[….知道了。就这样吧]
库斯塔坦率地接受了他的说法。
因为他也认为库斯塔的意见有一定的道理。
[好的]
尼洛单方面的切断了通信。
库斯塔轻轻叹了口气,招呼着最后一个参加模拟战的人。
[你怎么办,陆?]
[我的机体是负责支援的,就按库斯塔的作战行动吧。虽然对不住尼洛,但他要是能先动手的话,说不定就能看出拉斯的底牌了]
铜级骑兵陆·基尔卡沉着而内敛地语气说道。
生性温和谨慎的陆,在部队中常被轻视。
但是库斯塔很欣赏他的分析能力。这也是为什么硬要他参加模拟比赛的原因。
[而且第二师团的前辈们,没有一个人想参加这个模拟战,这也让我很介意。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顾及老战友呢——]
[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说不定和两年前拉斯所在的部队有关]
[拉斯·塔利安所在的部队…吗]
库斯塔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
拉斯·塔利安直到两年前都属于中央统合军。第二师团的老骑兵们,会拉斯认识也不足为奇。
即使知道拉斯的挑衅发言,老骑兵们也避免和他战斗。
如果理由是对拉斯的友情和同情,那就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老骑兵们是在害怕拉斯的话——
[很遗憾,没有时间详细调查了。我只知道部队的名字。听过特驱这个名字吗….?]
[特驱…?]
对于陆的疑问,库斯塔皱起了眉。
虽然是听不惯的部队名称,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库斯塔的模糊记忆,被演习场上的轰鸣声淹没了。
使人联想到雷霆的沉重振动声和野兽呻吟般的金属声——
是狩龙机驱动的声音。
拉斯·塔利安驾驶的灰色狩龙机,卷起沙烟,出现在了演习场的北端。
看到那个的瞬间,库斯塔脑海中的迷惘消失了。对拉斯的愤怒和斗志,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时间到了]
[是啊]
库斯塔回答了陆的话,启动了自己的狩龙机。
战友们的机体也一个接一个地升起,开始向训练场移动。
这里是中央统合军第二骑兵师训练场。
直径超过十公里,只有广大岩石和沙子的死亡之地。
那里是只有钢铁机械人偶才被允许进入的临时战场。
也是驾驶狩龙机的炼骑士们的死斗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