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10)(2 / 2)

  一瞬间,脸颊两侧一凉,空气再一次重新在他皮肤表层流动。

  他难耐地昂起头,张着口,努力却徒劳地往内吸,往下咽,想要将空气赶进身体内部。

  一只纤细的手指帮他轻轻地打开了嘴,打开了牙关,压下舌.尖,还有一只手将他翻了个个,把他搁在一个长而温凉有力的物什上,让他面部朝下,继而轻拍他的背部,沿着瘦得突兀的脊骨轻顺。

  纪筝猛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了不少堵塞的污物。

  那只手指轻颤了一下,没有躲避,还是留在他的口腔里帮他压下舌头。

  纪筝忍不住轻轻舌忝了一下。

  呸,咸咸的,冰冰的,难吃!

  那只手又颤了一下,这次颤得更剧烈,可还是没有躲开。

  纪筝身上那些吸饱水的厚重棉服被尽数脱了去,好似枷锁被卸下,大片皮肤一下子暴露在砭骨的空气里。

  好冷。

  纪筝僵硬着四肢,像一条被冻坏了的小蛇,下意识地往最温暖的地方钻过去,双手双脚并用,死死扒住了热源。

  可那层温度始终被一层又硬又凉的布料阻隔着,怎么抱都变扭极了,毫不暖和。

  圣上,圣上?一个声音唤他,听上去有些无奈。

  纪筝闭着眼睛,动手动脚,摸索来摸索去,不得章法,终于找到了一个口子,沿着那个缝隙轻轻往两侧一拨。

  阻隔消失了,触感柔润顺滑,温度霎时间涌了过来。

  筝筝那声音轻唤。

  嗯与此同时纪筝扁了扁嘴,喃喃地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

  温度向四肢涌去之后,他紧皱的眉眼舒展开来,整个人找好了角度,倚靠在热源怀中,蜷缩起来,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纪筝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从未真正去过的金銮殿大堂。和电视里演的差不多,金碧色的高高穹顶,金丝楠木的梁柱和光洁如洗的地板,还有就是他身底下这把坚硬极了的金灿龙椅,龙椅两旁的扶手上还雕刻着威风凛凛的金玉九龙图腾。

  纪筝哪坐过这么硬,还不给铺软垫的椅子。挺着腰身,一动不动,全身僵麻极了。

  不一会儿,他就小动作频生,顾不得底下那些看不清脸的大臣侍卫,自己伸手撑撑脑袋,扶扶帽子,左右腿交替地抻一抻,晃一晃,甚至还翘一翘。

  整个人葛优摊,把头仰在背后张牙舞爪飞龙的龙口处。

  咚,咚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拾级而上。

  纪筝阖着目觉察到危险逼近,猛然睁开了眼,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整个人瑟缩着紧紧贴在了椅背之上。

  大大的小鹿眼瞪得圆溜溜地,直瞅着眼前逼近过来的人,目光无意扫到了那近在眼前的喉结,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

  明辞越?

  明辞越的表情怎么这么不对劲?远没有平日的谦恭有礼,那是纪筝前所未见过的阴沉可怖。优越的眉骨之下,那双深而细长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过来,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

  纪筝寒毛直立,大气也不敢出,最终意识到一个问题。

  难道,明辞越是在看他的龙椅?

  他稍舒一口气,一个跃然要起身让座,却见明辞越俯身而下,将他紧紧禁锢在这个窄小的空间之内。

  坐没个坐样。

  明辞越帮他并拢放好了双腿,又在他腰窝轻轻一拍,让他不得不坐直了上身。

  纪筝心跳莫名地骤然加速,一声声敲打在他的耳畔鼓膜之上。

  更恐怖的是,他发现明辞越撑在两侧龙椅扶手上的指尖轻轻敲打着那里的勾嵌金玉,一下,一下,一拍不差,恰巧吻合了他的心跳声。

  皇,皇叔?纪筝不禁带上了哭腔,他好似被那双视线直直地穿透到了心底。

  纪筝想拼命压抑自己的心跳。可越是压抑,心跳越快,那指尖配合着也敲得越来越快。

  明辞越终于轻声道:圣上在想什么?

  纪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面对着皇叔,心底的声音呼之欲出,怎么也藏不住,着了魔似地缓缓张了口:朕不想当

  他的话立刻就被打断了。

  明辞越轻贴在他的耳侧,圣上在想,让微臣对

  凉凉的呼气撩起了脖后的一小片寒毛,纪筝的头越听越一点点地低下去,低到不能再低。

  微臣说的对吗?

  纪筝紧紧咬住了牙关。面庞好似红得要滴血。

  为什么,面对皇叔,他竟然连否认的力气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明月奔我而来

  可惜皇叔古代人,不懂得人工呼吸,否则

  读心术这方面,可能不止文案那么简单,作者增加了许多私设(方便刺激地酱酱酿酿)嘿嘿嘿,可能需要缓慢地展开

  终于更啦,辛苦老板们追更了!!我去吃方便面啦啦啦

  第13章

  殿下,殿下,卑职,卑职实在无能为力了,我们还是尽早禀告太皇太后吧小医士跪在龙榻缦纱之前,痛哭流涕连连磕头。

  整个大殿之内地龙烧到最旺,热水源源不断供应进来,中药熬制,艾草熏烧的烟雾茫茫弥漫,在寒冷的冬月里硬生生营造出春日复苏的温度。

  由于污水和污物排出得及时且彻底,天子的呼吸早已恢复,再加上姜汤服灌,针灸,隔姜艾灸的方法,人应该已无大碍,可天子就是迟迟未苏醒。

  从帘幕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会没事的,圣上相信你的医术,你尽力医治就好,不可声张,若是圣上醒来要怪罪下来,我会担全责的。

  明辞越的贴身玄色软甲半敞着,将一个团状的小东西紧贴胸膛而护,外罩一层兽皮大氅,在外层又包裹着金绸棉被,将他俩紧紧束缚在一起。

  方才明辞越要将天子放入被中,是这小医士提议天子受寒难以自己恢复体温,需由另一人帮助他驱寒。

  僭越,实在太僭越了。又荒唐又危险。

  天子龙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可天子昏迷中猛地一颤抖,明辞越心跟着一揪,什么都忘了。

  礼法,君臣,伦德,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颤抖的身躯呵护在胸膛前,心尖上。

  眼下的延福殿,从冬至前夜三更起,便处于全面禁闭的状态,天子下令严禁进出,高僧与天子闭关静坐,为天下苍生诵经祈福。

  此事若是在冬至宴前传了出去,一则会天下大乱,心怀野心之人趁机而起,二则会打草惊蛇,昨夜桥上作恶之人再难寻到,至于第三,首先要被问责追究的不会是他,而是那两个首先行走到冰上的贵女。

  心声已经消失听不到了,但他明白,天子是为救人而冒险下冰,这样的圣上,必不可能想要一个二位贵女入狱的结局。

  能瞒一会是一会,他想将抉择权留给小圣上。

  只是这样无奈而无助处境里的圣上究竟算什么圣上!

  明辞越心又是狠狠一揪。

  窒息的感觉恐怕自始至终都是萦绕圣上左右,从未散过。

  小医士又给天子把了把脉,抽泣道:殿下,可是方子都用尽了,圣上的脉象还是太虚了

  静默半晌,明辞越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没事,他已经没事了,会醒过来的。

  有着帘幕和温雾的重重阻隔,谁也看不清龙榻之内的情景。

  圣上轻得像是小婴孩,像是一只还未睁眼,浑身绒毛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