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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2 / 2)


  就算是再小心,身上还是擦上了些油渍,还有被撞碎的酱油渍,更别提那吹都吹不散的类似于在火锅店住了七天的味道,好像连汗都被油糊在毛孔里出入不得。

  陆少爷何曾如此狼狈,虽然他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可吃穿上也没委屈过自己,是沾上血的衣服随手扔垃圾桶的人。

  他这身衣服可比蹭上那点血脏多了。

  “去洗澡吧。”话就这么顺口而出。

  陆开正在喝水,他实在不该在叶蔓蔓说话时喝水。

  他多么艰难地才把那口水咽下去,然后干巴巴地瞧她,“啊?”

  叶蔓蔓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累傻了,拧了下眉毛,“你这样不难受吗?家里别的没有,就热水多。”

  “那妳呢?”他本意是问她也出一身汗难不难受。

  但听上去就像是在邀请她一起洗澡……

  叶蔓蔓抿着嘴,眼睫很缓慢地扇动了两下,在陆开看来那无异于核爆前短暂的平静,最后的和平。

  “妳先洗,”他忙补,“我歇会,再改改错题,妳洗完了正好批改。”

  他抓起那张可怜的试卷,令其催眠自己此时是张挡箭牌。

  叶蔓蔓其实也真是难受得不行,她又拿了张卷子给他让他打发时间,然后去洗澡了。

  她足够大方,可这房子就这么大点,小厅跟浴室也就隔了道老旧木门。

  浴室不是干湿分离的,只用一挂浴帘隔开喷溅的水珠,水流倾斜而下再由地漏流出,像条生动的河,每一缕脉动都是声声入耳。

  陆开能看进去题才有鬼了。

  他正襟危坐,一杯一杯地灌凉水,又一想万一水喝多了想上厕所怎么办?他又想抽根烟,可刚才高压锅事件中那冉冉燃烧的灶火又让他心有余悸。

  他于是起来转圈,可房厅太小,随便就能转到浴室门前,水流被什么阻隔,落地的声音变得不那么清脆。

  还能是什么?

  陆开一闭眼,他觉得自己像条被主人冷落而无所事事的狗,心里又急又期待地扒着门摇尾巴,但等来的肯定是一顿胖揍。

  他这条,迎春的丧犬啊……

  叶蔓蔓穿得规规整整擦着头发出来,自从头发短了她洗澡的时间跳崖缩减,她有些上瘾这种爽利。

  一出来就看到陆开趴桌上脸朝墙,像睡着了。

  她走路本来就轻,又穿着拖鞋,一路过去陆开都没察觉,于是以为他真睡着了。

  结果看到陆开耳朵里的耳机。

  叶蔓蔓也是习惯成自然了,有段时间天天跟他分享耳机,就见不得他两只耳朵都满着,像是抢了她的似的。

  于是她神鬼莫测下探出了手,直接拿掉了他一只耳机放进了自己耳朵里。

  陆开已经同时弹坐了起来,根本精神得很。许是今天受的惊吓额已经满了,除了那下动静有点大,倒也没再有什么反应,只瞧她的眼神有点直。

  叶蔓蔓听了会,将耳机放在了桌上,问:“这是什么?”

  “大悲咒。”

  “……”叶蔓蔓半天悠悠道,“我还以为你只对西教有研究。”

  陆开撇了撇嘴,选择闹脾气。

  叶蔓蔓把一堆衣服塞进他怀里说,“我洗好了,你去吧。”

  这话怎么听就这么别扭?跟叶神的光明磊落对比,陆开更觉自己受佛礼熏陶还远远不够。

  他的注意力马上被怀里的那叠衣服吸引了去,那还真是套男人的衣服。

  他神色复杂,期待从她嘴里能听到些使人慰藉的话,比如这是她爸的。等等,那是不是算遗物?好像也不怎么令人开心。

  “这些是朱英杰的衣服,你穿应该也没问题。”

  得,还不如遗物。

  “妳从妳家拿出他的衣服?”

  他的古怪叶蔓蔓却完全没放在心上,“这是他奶奶家,有他的衣服怎么了?”

  话是这么说,陆开将那卫衣抖开,是朱英杰现在的身量没错。

  也就是说,这不是他以前留下的衣服。

  一想到朱英杰很可能,极大概率地近两年间在这洗过澡,陆开心就被狠拧了把,酸水呼呼地往外冒。

  本来他完全可以拒绝这套衣服,也可以找千八百个理由回家处理自己。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因为朱英杰在这做过这件事。

  陆开沉着脸进了浴室。

  叶蔓蔓擦着头发,瞟到桌上的白耳机,心说这大悲咒效果不行。

  站在喷头下的陆开就已经后悔,都说冲动是魔鬼,这魔鬼最近没少坑他。

  肯定是因为他吐槽来这跟上学一样被路过的神灵听到,于是故意考验他,折磨他,用实际告诉他有多不一样。

  浴室里满是叶蔓蔓身上的味道。

  就连未散的热气都像是由她身上蔓延而至的余物,环得他密不透风。

  陆开在喷头下傻站了半天对墙面壁,考虑要不要站个十五分钟洗个假澡。

  “没热水了吗?”

  叶蔓蔓在外面疑惑,显然是因为半天没听到水声。

  他慌忙开水,已经被她调节好的水档温度正好。

  是和她同样的水。

  陆开悲哀地意识到,同样是听着水声,为什么人跟人的境界就能差这么多?

  他泄气地闭上眼让自己不要再瞎想,可黑暗中出现的永远是叶蔓蔓那张白到透亮的脸,因为刚刚出浴那脸上有抹潮湿的红,像雪糕上点缀的草莓糖霜。还带着洗发水味道的水珠滴在那雪糕上,雪糕于是悄悄地融化掉一点点,和糖霜融了色,揉成了浅浅的粉。

  棕色短发的主人酷酷地甩了甩头,甩掉那些其实很可爱的水珠,可还是有那么几滴特别顽皮,顺着她的颈线掉进锁骨处清晰的凹陷,又在同样粉红的领口处消失不见。

  陆开猛地睁眼,如梦中惊醒,同时手按把手用力拧动,温热的水成了刺骨的激流,将那些暧昧蒸腾的雾气驱散。

  他着实的心惊,知道自己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可这也太……

  自我反省了一番,没出息地拿过洗发水,记下了牌子。

  陆开洗了个身心俱疲的澡,他出来前不忘再将水调热放了会,以免叶蔓蔓怀疑。

  他最近越来越怕在她面前漏出马脚。

  怕她害怕。

  两人商量着明天去趟电器城看油烟机,陆开边跟她研究什么牌子的好边从网上下单了一台电压力锅,这种东西去电器城人可不管送,不如在网上买。

  叶蔓蔓赞同地点头,然后又笑了起来。

  陆开古怪,他本就心虚着,对她的反应就更加在意。

  见她越笑越开心,还莫名其妙地念叨了句,“电压力锅。”

  叶神的笑点可是越来越脱俗了。

  隔了会,陆开也琢磨了过来。他也笑了,他不是那种把脏话挂在嘴边的人,可这会也是情绪使然,他连连摇头,“操,我送妳的第一件东西竟然是个锅。”

  两人都憋了会,还是觉得好笑。谁也没给谁面子,都放肆地笑了开来。

  隔着薄薄的墙壁,刘奶奶望天。

  唉,多聪明一闺女,说疯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