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娜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姿态，矮子急忙又跑上前来，对着我的耳朵道：

“飞晖，咱们的女王大人可不懂什么政治关系，军事战略，你跟她讲这些大道理没啥用的，要讲就跟她讲点实际的，她反而会听。”

我有些无奈地嘟起了嘴，矮子的话着实犀利，看起来这段时间里他是完全把娜戈的性子给摸透了。

我咳嗽了一声，道：

“不管怎么样，对其他国家的参赛者直接动武是绝对不行的，玄牝也未必就会承认。就像当初我和百阅哥参加维德的考验那样，单单靠武力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如果不是百阅哥头脑聪明，破解了维德的谜题，我也没有机会成为它的御赐者。”

娜戈将手中空荡荡的酒杯随手一丢，擦着猩红的蜜唇，带着清冷的眼神，淡淡地道：

“那随你，反正到时候你死了那是你的事。”

神沼枫、御间城毅和玉子在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娜戈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面面相觑了一番。神沼枫加快了语速，道：

“总而言之……我们来找你们，主要也是想跟你们提合作的事，至于其他的事，我们可以等到选手名额正式出来之后再商量……”

然而变故实在是来得太快，就像是作为对神沼枫的话的及时回应，交泰殿交谊厅内突然响起了洪亮的广播：

“请所有院系、所有年级段的老师、辅导员和班长组织学生立刻到太和门前广场集合。”

猫三昧的耳朵动了一动，瞄了瞄广播的方向，道：

“是紧急集合广播诶，这可不是普通广播。”

凌子蟾的眼睛微微眯紧了几分，道：

“太和门前广场是玄牝铜像所在的地方，看来学校迫于压力，要有动作了。”

响应学校的集合号召，不管是交泰殿内的学生，还是各个宿舍的学生，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前往了太和门前广场进行集合，因为这是临时的集合令，因此总是有一些学生不能够及时赶到，但是当我们赶到了广场时，赶到的学生数量依然还是已经超过了九成。而其他各班各系的主任辅导员也在急急忙忙地通知自己班级的学生前来集合，除了一些离开了学院或者请假生病的学生之外，绝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应召前来。

我看到前来的学生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算特别紧张，大多显得较为轻松，这让我稍稍感到有些不解。

“大家看起来都不怎么紧张嘛，”我讶异地道，“如果被选中参加了圣像战争的话，是有可能要冒生命危险的，那可不是儿戏，怎么大家还能这么冷静？”

矮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其他国家的选手是什么级别的人物，那些可都是名震一方的精英大牛，一般学生哪轮的上，他们当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啊。”

矮子的话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到周围聚焦过来的视线多了一倍，我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在人群之中，我还看到牛甜甜在一个劲地冲我抛媚眼使眼色，吓得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广场上陆陆续续有乘着鹿蜀的学生落下，穿着白云边校服的学生们自发地排好了列队，然后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广场正中央的那尊庞然大物。

炫目的阳光斜罩而下，万千的光棱在地面上打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斑，在其中最大的一道光斑中央，一座接近二十米的巨型梅花鹿正仰首望天，就像我第一次看到时那样，这只巨鹿通体光滑，偶尔有一些银白色的半点图纹，整体显得非常古旧而庄严。

一群鹭鴜鹭伸长了脖颈，刷刷地拍打着翅膀，绕着青铜鹿像座飞过，不住地洒下翅膀上天青色的羽毛。

不少的学生自发地合手在玄牝像前进行祈祷和感谢，甚至还有个别学生跪在了地上，轻轻磕头来表达自己的信仰。很显然，玄牝在天上人心中的地位，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近距离看着玄牝铜像，看着那一双栩栩如生的眼睛，我的心中情绪无比的复杂，一种怀念而又沉痛的滋味在心中酝酿着。

平常时候，学校里的玄牝像都是不允许师生随便靠近观摩的，玄牝像附近会有小门神守卫，而且还会用栅栏隔离开来，我就算能够看到，也只能是远远地观望而已，而现在这么近距离看着玄牝像，我心中的所有思念，却是一股脑儿地被钩了起来。第一次站在这玄牝像前时，我还是个刚到天上世界、青涩懵懂的愣头青，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幻想。而也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鹤乙灵，那时的她，身穿白色旗袍，在无数学生们的呼声和掌声中走出玄牝门，正式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明心术。

但是除了回忆之外，我更多的，却是对玄牝的思念。那一天，我也是第一次在穿过玄牝门的那一刹那，见到了那个在月光下穿着鹿皮长裙的绝世女子，我还记得玄牝第一次走到我面前，呼唤我主人的动人模样。

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整颗心都在狂跳，在尖叫，那种怀疑自己在做梦却又真实无比的感觉让我陶醉，却又让我不安。

那也是我和玄牝相遇的开始。

短短三年的记忆的起点。

可如今……她却早已经不在了。

如今的我，再次走过玄牝门时，她还会再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