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劳动(1 / 2)
统一历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七日 义鲁朵雅王都
就算完美地完成工作,在到家之前都算是工作。
谭雅忽然伴随著怀念回想起来。
过去学过的教训。
在学校度过的平凡、怠惰,但是「和平」的生活之中,当憔悴的教师喃喃说著「在到家之前都算是远足。请直接回家。」时,自己是嗤之以鼻。
然而,谭雅如今却很乐意发自内心地对恩师表示敬意。
她带著苦笑承认了。自己在年幼时有所误解的知性,是无可救药地愚蠢。
而会无法认为回程是远足的一部分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小时候的自己,肯定就只认为远足是在指「去程」吧。
这是有如单程远足的失态。
在和平的时代,伟大的恩师教导了我重要的真理。
再加上,只要考虑到在通勤与返家途中受伤也算是职业灾害,不要「绕远路」,赶快前往目的地,就会是社会人士的重要知识。
居然是在义鲁朵雅的土地上,直到这把年纪了,才回想起这个事实。
「……在人生之中,该学习的事情太多了。」
正因如此,有系统的教育系统有著极大的价值。而前世的义务教育尽管有著很大的缺陷……但也有在努力教导人们度过社会生活所必要的知识吧。这是唯有富裕的和平、进步的文明社会,才能拥有的优点。让谭雅再度深深感到和平的重要性。
要是对小孩子来说,到家之前都算是远足……那么对社会人士来说,到家之前就都算是工作了。
通勤灾害这个项目不是好好地成立了吗?然后,只要再搭配上「小孩子的工作就是学习」这句教师的教诲,就能清楚得到合理性的结论。
远足是学习的一环。既然如此,那就是工作了。尽管如此,学校生活却不适用劳动基准法。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让人毛骨悚然。
被逐出法律保障的个人,还真是毫无防备啊。
然而,就连置身在这种可怕状态下的前世的学校生活,如今的谭雅都怀念不已。
因为她作为军人、作为参谋本部直属的魔导师、作为奉命一头栽进怒涛的黑心业务之中的谭雅希冀著──想过著有如学校般的文化生活。
明知这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啊,和平。还真是美好啊。还真是伟大啊。
肯定就是因为这样,有如存在X的不合理,才会意图破坏并颠覆和平。因为那家伙,肯定是在忌妒著和平!
然而,没道理要屈服在这种恶魔的姻亲之下。
正因为确信著道理与市场的优越,所以谭雅清楚理解了自己的义务。
绝对要夺回和平。
然后将市场经济的胜利传遍世界。
就算是为了这个理由,也绝对要生存下去。如果是为了生存下去,只要杰图亚阁下发出归还命令,就很乐意归国。
就算前提是要前往东部重新部署,姑且也是归还不是吗?
想期待至少新年能在帝都度过。认为至少能在帝都喘口气时,闻到文化生活的余香吧。
胸怀著这种吝啬的希望,谭雅开始做著回家的准备。
所以在为了讨论战斗群的铁路分配,在前往占领司令部途中遇到雷鲁根上校时,还心想著「事情还真是顺利呢」。
谭雅打从心底后悔著这件事。
互相敬礼,聊著近况,讨论关于归还程序的实务。
要说的话,应该只是这样。
所以,谭雅就像遭遇到无法理解的不讲理,以疑问正面回应著雷鲁根上校的发言。
「咦?……上校,你方才是说?」
「取消归还。任务延长了。」
那是深感抱歉的表情。只是这样,但是雷鲁根上校却带著坚决的态度,说出对谭雅来说的残酷事实。
「派遣延长了,提古雷查夫中校。」
「没搞错吗?」
「没有。尽管很抱歉,但魔导部队要再去执行一、两道任务。」
「我、我的大队吗……?可、可是我的战斗群,有收到杰图亚阁下发出的撤收命令……」
「这我知道。尽管临时变更也让我感到很抱歉,但你就放弃吧。提古雷查夫中校,这是作战的要求。根据最新的军令,对贵官们发出的撤收指示取消了。」
命令有时是一张纸。
但是这一张纸能轻易左右人的命运。
「贵官的魔导部队有点太引人注目了。想请你们再稍微到前线大闹一下。期间就到友军重新部署完成为止。」
「这、这是命令吗?」
「没错。」
雷鲁根上校的话语明瞭到残酷。
「这是掩护本队撤退的大任。只不过,留下来的只要魔导部队就好。其他战斗群旗下部队就照原定计画撤离。我这边会负起责任让他们后退的。」
啪嗒──手中的行李掉到地上;喀嚓──有什么开启的声响,如果是平时的谭雅就会听到吧。
肯定还能摆出一副自嘲这样很不像话的模样。
不过,这全是「假如的话」。
即使是谭雅的大脑,在受到期盼已久的休假取消、任务延长的残酷咒文后,也被逼迫到超过极限的领域。
在脑中反刍的,是方才所被告知的话语。
取消。
延长
而且战力就只有魔导大队。
「中校,抱歉。但这是必要的。想请贵官扰乱敌人,帮后退中的友军争取必要的时间。」
(插图015)
连公事包掉了都没注意到,谭雅当场僵住。
脑海中闪过的是「加班」这该死的两个字。
还以为能回家了。
是以回家作为一切的前提,努力过来了!
「提古雷查夫中校?你还好吗?」
「那个,是的,这个,下官太失礼了。」
啊──总算是重新启动完毕的大脑得出结论。这是被命令了。即使是在连续上班后,感到精疲力尽时的加班命令也一样。
当下为了掩饰失态,谭雅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问题。
「虽然有点受到冲击,但只要有必要,下官就愿尽微薄之力。只不过,要是只有魔导大队,就只能贯彻游击,所以下官可以认为是被授予了独自裁量权吗?」
「当然。相信贵官有察觉到吧,是拟定了一齐后退的计画。尽管要看铁路状况,但只要命令下达,我军就会放弃这块土地吧。」
不拘泥于王都的方针似乎没有改变。
也就是义鲁朵雅王都会在不到一个月之内,接连更换著支配者。这说起来是很简单,但既然要放弃都市,后退的时机就会非常困难。
「上校,后退的时机是?」
「这没办法事前通知。正因如此,在命令下达后,像贵官们这样能全速反转的魔导部队正是计画的关键。」
「……要是友军的后退迟了,殿军的负担就很可能会超出容许极限。」
谭雅说出发自内心的担忧,对此,雷鲁根上校想是在说「交给我吧」似的点头。
「这要感谢乌卡上校他们吧。多亏了各位铁路家,就目前来说是一帆风顺。只不过,难以防谍是无可奈何的事。」
「有被察觉到后退的可能性?」
没错──雷鲁根上校用力点头,压低声量。
「所以才需要佯动。想尽可能长期间地对敌人隐瞒我方的意图。我们可不想遭到敌人追击。」
「是要积极进攻,不让敌人察觉到我方的意图啊。」
「没错。要排除万难,让敌人感到威胁。」
面对雷鲁根上校的这句话,谭雅很勉强地忍住了呻吟。多出来的突发工作,是非常不容易的无理要求。
为了伪装意图,担任伪装攻势的执行人。
能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然而,谭雅早已在前阵子的野战之中,歼灭敌方的强力魔导部队,接著也与疑似残骸的敌方预备部队接战过了。
这些全都是作为佯攻作战的一环进行的。
「为了隐瞒我方的意图,前阵子才刚进行过佯攻。居然要区区的战斗群,让敌人受到在这之上的威胁……」
「要是贵官不能,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达成了吧。」
雷鲁根上校的话中充满著期待,但这是命令方不负责任的要求啊──谭雅在内心小小抱怨著。无论如何,这都是有著巨大风险的工作。
居然要让早已给过一次重击,杀意旺盛的对手「感到威胁」。
谭雅的脑袋就基于紧急回避协定,开始在脑中构筑起为了反驳的理论。
「上校。只要是命令,下官就不容拒绝。只不过,还请顾虑我的部下。他们可是普通的人类。」
「也是呢。就以我的权限,在作战结束后安排特别配给与特别休假吧。我保证会直接去向杰图亚阁下要求。」
雷鲁根上校的这番话毫无虚假之意。
诚实、公正,会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帮忙安排到最好,这毫无疑问是事实吧。然而,谭雅是知道的。杰图亚阁下是即使雷鲁根上校再怎么据理力争,只要有必要,就会任意使唤自己的那种将官。
也就是说,雷鲁根上校的保证是彻彻底底的空头支票。
就算保证会极力争取,也无法保证一定会有休假。
这根本是诈欺吧。
啊──这时,谭雅的脑袋甚至想到一件无聊的事。杰图亚阁下是位非常优秀的诈欺师。雷鲁根上校也肯定是彻底受到他的美好薰陶了。
唉──一面叹气,谭雅一面思考起大概能以雷鲁根上校的权限弄到什么东西。作为奉命要实行无理要求的一方,谭雅感受不到要成为羔羊牺牲的必然性。
既然如此──下定决心的谭雅,毅然地向雷鲁根提出要求。
「雷鲁根上校,既然您这么关照我们,就想请您务必要借予下官作战所必要的机材与人员。」
「部队几乎都动不了。贵官是需要什么?」
「航空舰队的力量。想跟您借用所有的航空舰队。」
「……贵官是打算做什么啊,中校?」
谭雅咧起嘴角,特意露出自信满满的微笑。
「这是向乌卡上校学到的。只要造成阻塞,敌人就会无法动弹。」
「意思是?」
「下官打算毁掉合州国的海运航路。」
喔──雷鲁根上校露出被勾起兴趣的表情。
「不过,要怎么做,中校。是打算进行通商破坏作战吗?我认为无法期待会有多大的阻止效果。」
不──谭雅向雷鲁根上校微笑。
「要搜索船舶与船团可是很累人的。只不过……义鲁朵雅的主要港湾设施可是跑不了的。」
「……这我是没有想过。港口确实是个固定目标。」
「南方大陆的机动战,记得也有受到港湾的装载能力限制。所以只要以空降作战毁掉港湾机能,就能让敌人暂时安静下来吧。」
很好──雷鲁根上校这时就像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中校。说出你需要的东西。」
「会是相当无理的要求喔?」
对于谭雅的确认,雷鲁根上校露出可靠的笑容。
「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要到的。相对地,能让我期待相对应的战果吗?」
就从结果来说,要求获得了满足。雷鲁根上校从军部拿回来的答覆,是一如字面意思的满分回答。就连预期会很困难的大型运输机的借用,都凭著雷鲁根上校与参谋本部交涉的的强硬手腕与门路,立刻获得批准。
调用预定归还的一部分航空舰队,让帝国军团结一致,尽全力推动著袭击义鲁朵雅南部港湾设施的计画。
就谭雅所见,大概是打击敌补给线的构想,受到杰图亚阁下的认同吧。
因此,让谭雅也能向部下夸下豪语。
「各位,帝国对各位有著很深的期待!」
在义鲁朵雅王都郊外的前义鲁朵雅军基地。背对著在跑道上一字排开的航空机群,担任袭击部队总指挥官的谭雅向部下宣告。
关于战争能予以全面信赖的航空魔导大队的部下们。如果是跟他们一起,就能办到吧。
目的是简单明瞭的破坏敌港湾机能,造成物流的阻塞。只是这样的单纯手法。是以空降前往,意图达到奇袭效果的计画。就以帝国军的魔导战术来讲,是比较偏向王道的吧。
「很好,是时候了。」
目送著接连起飞的军用机离去,暂时估算著时间的谭雅一行人,搭上停在背后的巨大的大型运输机。
途中的空路非常平稳。
也由于被托付著等同濒临绝种动物的稀有机体的机长,以及旗下组员们的本领高超,让这趟航程平稳到该说是义鲁朵雅游览飞行。是能眺望著下方的义鲁朵雅半岛,享用著组员送上的咖啡,顺便还能像是要在袭击前填饱肚子似的吃著火腿与面包的简餐,像这样的愉快旅程。
「这要是没有战争,就完美了啊。」
对于谭雅这句彷佛抱怨的牢骚,在一旁吃著巧克力的副官,就像感到有趣似的骨碌转著眼睛。
「中校要是没有战争,会在做什么呢?」
「我吗?当然是善良的市民生活了。」
一脸困惑的表情,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不可思议地歪著脑袋。
「善良的,市民,生活……?」
「怎么啦,维夏。战争打太久,忘记市民生活是什么了吗?」
「不,那个……这要说是忘记吗?就是中校偶尔,那个……」
什么啊──正当谭雅打算仔细追问时,机内的蜂鸣器响起。咦?──把头抬起的魔导师们,听到机长沉稳的声音。
「状况报告。机长呼叫全员。根据空中管制官报告,先行的友军轰炸机部队遭到敌战斗机部队的拦截。」
倏地。
在这瞬间,部队绷紧了神经。一旦是航空魔导师,对于空战情况也会有相当程度的理解。这个状况,是「敌防空能力」健在的旁证。将兵即使不想,依旧不得不感到空降作战的前景变得相当不明。
机内的气氛愈来愈沉重,机长继续淡淡述说著状况的对应方针。
「管制官们协议的结果,包含本机的护卫部队在内,决定会尽可能以航空战力进行掩护、收容。除了本机的直接掩护外,几乎所有的航空战力都会进行佯动。」
说到这里,机长就淡淡补上一句话。
「途中要是本机遭到击坠,就请各位魔导师们辛苦一点,自行飞过去了。不用在意我们。以上是机长的报告。」
魔导师能自行飞行。
机长等组员们并非魔导师。
仔细想想,这样风险是相当不对称吧。
尽管如此,航空组员们忠于职务的职业精神,实在让谭雅肃然起敬。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只是职业精神很高。直到目的地上空为止,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故、遭遇任何敌人。
听到这些组员们告知即将抵达目标上空,在做好空降准备的队员们前方,谭雅无畏地微笑起来。
「就跟往常一样。就跟往常一样地工作吧。」
上吧──跳出机外,就是蔚蓝天空。
是在非魔导依存空降后,对地面进行奇袭攻击的计画。
然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讨厌的预感。
基于类似恶寒的战场经验,毫无根据的确信。
谭雅是不会轻视无法化为语言的经验知识,瞧不起这头名为战争迷雾的怪物。基于当下的直觉,谭雅立刻放弃事前计画。
「放弃非魔导!全力以赴!」
就算会散发出魔导反应,也当机立断要缠上防御壳。而她毫不迟疑的判断,就经由随即倾注而下的钢铁豪雨证明是对的。
还来不及目送运输机的机影离去。
谭雅一行人就被迫面对像是等候多时的多国籍朋友们,为他们举办的盛大欢迎会。
高射炮炸开的弹体碎片遮天蔽日。
要说到机关炮嘶吼射出的子弹,甚至让天空变得狭窄。
最后,地面是还有著敌魔导师吧。飞来的攻击当中,甚至还参杂著爆裂术式与光学狙击术式。
这个防空炮火构筑得还真是恶毒啊。强烈的钢铁暴力与压倒性的规模,就几乎宛如美帝的机动部队。就连在莱茵战线见识过炼狱的资深老兵们,都是首次目睹到的异次元火力。
「这是什么啊?」「天空好窄!」「哇,这火力也太疯狂了吧!」「被埋伏了!」
就连部下们参杂在无线电里的困惑感想,也不同以往。
紧密到让人傻眼的猎杀区。
就只有谭雅曾在历史书上看过。然而,只要看就知道了,这是相当于美国机动部队,更甚至在那之上的防空炮火。
「该死,基准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对谭雅来说,这是想认为要等到「遥远的未来」才会出现的层级。
该称为钢铁之雨的可怕区域联防。将所有的炮弹,用所有的炮管发射到空中引爆的暴力。
不做瞄准射击这种穷酸行为。
只是将一切射向天空。
该说正因为是合州国,正因为是世界性的超级强国,才有可能达成的防空炮火。而且还从义鲁朵雅军的所有阵地,接连不断地发射炮弹。
「真是够了,义鲁朵雅的港湾设施,防空炮火老是这么强烈!而且居然连合州国的那些家伙都在这里!」
尽管惊叹著难以置信,但同时,谭雅的脑袋也注意到在低语著「这是当然」的自己。
港湾设施阻塞的情况,就连谭雅这种门外汉都预测得到。
如果是特别重视组织后勤的合州国,将会不惜付出无比的努力,让后勤机能坚若磐石,并且彻底防护吧。
就连义鲁朵雅海军风格的防空炮火,也在北部体验到不想再体验了。
两国合力,封锁天空。手法很简单,就是暴力。正因如此,这就连对第二○三航空魔导大队这样的老练部队来说,都非常棘手。
炮弹的爆炸声响起,化为震波拍打肌肤,同时灼烧著防御膜。然而这种程度,只不过是战斗音乐酿成的爱抚。
真正可怕的是,交错横飞的钢铁碎片。
打从方才,就袭来令人傻眼的量,烦都烦死了。
有时还会飞来甚至能削掉防御壳的钢铁物体。是塞满锐利凶器的高射炮弹。光是待在炮弹的有效范围内就够恼人了。万一不幸遭到敌炮弹直击的话,很可能就连防御壳都会被打穿。
盛大地咂嘴,谭雅持续更新著状况认知。
敌人对空中威胁的警戒,比假定中的还要严厉太多了吧。
「这群该死的新大陆人!该死的义鲁朵雅人!」
照这样下去,在降落地面之前,就会在被当成活靶轰炸之下,疲弊到无法容许的程度。为了避免状况愈来愈糟,现在就只能采取行动了。
「大队,是总体战!不用客气了!」
将魔力注入宝珠,打算用九十七式突击演算宝珠显现光学系欺敌术式的谭雅,就在这时注意到一件事。
敌人,没有在瞄准射击。只是一味地发射炮弹。
「真傻眼!居然做到这种程度!」
要是面临到就连用光学系术式欺敌都毫无意义的压倒性火力洗礼,谭雅也不得不目瞪口呆了。
聚在一起降落?
早已不可能了。
「散开!解开队列!随意组成小队单位散开!」
与其聚在一起成为优良标靶,还不如放弃集中战力。
不幸中的大幸,部下能自行思考并采取行动。
是擅长动脑,理解著目的,还能进行应用的自立个人的群体。
以个体形成群体,作为群体成为军队。既然如此,只要他们还记得破坏港口的任务内容,就会各别依照自己的自我裁量,回应谭雅的期待吧。
「各自组成小队,以降落优先!」
谭雅发出指示,就像顺便似的高声喊道。
「各位!可别慌了手脚啊?会遭到炮击,打从最初就在假定之内!航空魔导师是不可能会被这种程度驱逐的吧!」
第二○三的速度快,防御壳坚固。只要别勉强自己,就不会轻易遭到击坠。只不过,作为袭击者有必要对某处发动攻击。
让谭雅焦急的是,状况只是渐渐变得愈来愈糟。
「该死,照这样下去会被敌人的火力困住,陷入消耗战喔?敌人究竟是有多少火力……」
咦?
正在空中鼓舞部下,朝著敌人尽可能地丢出术式的谭雅,在意起某件事情,让速度稍微减缓了。
「中校!请别停下来!」
「呃!哇!」
被副官的叫声推动,谭雅连忙再度加速。
边对擦身而过的大量枪弹、炮弹的雨势感到厌烦,谭雅边像是要将肺里的氧气彻底耗尽似的持续飞行。
「这样,到底是,笑不出来啊!」
宛如怀念氧气似的吐气,不让自己太过焦急的深呼吸。
应该是以术式产生的无味乾燥的氧气,还真是甜美啊。
尽管勉强撑过,但只要迟了一秒,就会在那瞬间被敌防空炮火打成蜂窝吧。
完全是千钧一发。
「多亏有你!得道声谢呢,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
「还、还好吗!」
「没、问题!」
一面调整呼吸,谭雅一面嗤笑。方才做了太过危险的分心飞行是事实。
不过,也正因为差点被火力之雨击中,谭雅才能够拿定主意。
善良的谭雅注意到了。自己的工作是破坏港湾机能,就算「破坏行为」不是自己亲手执行的,也完全无所谓。
「全员,跟我前进!要冲向地面了!给我强化好防御壳啊!」
「02呼叫01!中校在想什么啊!」
对于拜斯少校宛如惨叫的询问,谭雅怀著确信叫回去。
「给我冲进他们怀中!」
伴随著这句话飞到部队前方,以最大战速将身体交给重力的谭雅,就以几乎是坠落的机动飞向地面。
敌人的火炮当然是不客气地朝向谭雅……就在这时,谭雅确信自己的策略奏功了。
对于描绘出突击机动的谭雅等人,敌阵地毫不畏惧地摆出应战姿势。
本来会在空中飞舞的魔导师,就像滑行般地贴地飞行,到处发射术式的模样,就宛如肆虐的猛兽。
意图对抗的勇者是勇气可嘉。
说穿了,对付逼近攻击的模范解答之一,就是大口径高射炮的水平射击。就连战车也能击破的战术巧思,即使是魔导师,要是遭到直击也会非常危险。
但是、但是、但是。
「跟我想的一样!他们只是乌合之众的同盟军!」
嘴角咧起,她在不知不觉中露出微笑。即使是正面挑战会很强大的敌人,也意外有著弱点。
该针对的弱点,是敌人之间的配合。
如果只是不同的军队在勉强互相配合,只要将他们之间的摩擦最大化就好。既然如此──谭雅就像要引诱敌人炮击似的,在低空贴著地面到处飞行。
这个时候,要说义鲁朵雅军有什么不幸之处……那就是他们有仔细研究过战斗教训吧。
「还真是果断呢!」
不断遭到高射炮与高射机关炮射击,一面靠著防御壳弹开敌弹,谭雅一面暗自嘲笑著义鲁朵雅军的决断。
他们有理解到在低空贴地飞行的魔导师的威胁性。
甚至该称赞他们学得很好吧。
最重要的是,在自开战以来的短期间内,他们就遭到以在帝国军中冠上游击之名的第二○三航空魔导大队为首的「老练航空魔导师」们,袭击到不想再被袭击了。
正确理解到魔导师的威胁,他们毫不迟疑地朝著降落到低空的敌人发射防空炮。
纵使会波及旁人也完全不管,彻底的反魔导防护射击。
极端来讲,这是正确判断。就军事上来说。
因为就连比起白银,锈银的别名正逐渐声名远播的帝国军Named魔导师,都厌恶著防空炮火之雨,拚命描绘著回避机动。
不过,要说有哪里非常讽刺,就是政治感觉优秀的义鲁朵雅军却注重著军事合理性,最终落入谭雅所准备的陷阱之中这件事了。
「谢谢!义鲁朵雅!你们的支援炮击帮了非常大的忙喔!」
带著由衷的感谢,谭雅大声吼道。
没错──她也承认。
高射炮的「水平射击」,是有效的反魔导师对抗手段。
不过,在义鲁朵雅、合州国这两批指挥系统不同的军队混在一起,准则与想法都还完全没有时间磨合的情况下,要是义鲁朵雅军进行「水平射击」的,大半炮弹都不会落在少数的帝国军魔导师身上,而是倾注在展开部署的多数的同盟国军头上。
「哈哈哈哈!那些家伙,也太不关心朋友了!」
合州国与义鲁朵雅的防御炮火,只要双方能同心协力的话是很强大。
然而,要是出现误射会怎样?要是发生友军互射呢?
结果,让试图阻止谭雅的火炮有大半减弱攻势,而且流弹还为谭雅的目的「破坏港湾设施」做出了贡献。
「这样很好!」
要是将敌人的力量作为杠杆巧妙运用,获得期待以上的成果,是要怎样才会感到不愉快啊。
「得感谢同盟的各位呢!」
一面开心地朝部队喊道,谭雅一面尽情挥著手臂。
「扰乱、扰乱,引诱他们胡乱开炮!让军港被波及破坏掉!目标是港湾机能,把港湾杀掉吧!」
缠绕著防御壳,以攻击直升机之上的机敏动作,在距离地面数英尺处到处飞行的魔导师具有绝大的冲击力,要制造混乱是轻而易举。
只要炮兵不顾一切炮击的话,就有办法对抗吧。
但是对尽管不想,依旧理解到炮弹会落在「同盟军」或「友军」头上的炮兵来说,要解开理性的枷锁是太过困难。
这以作为一个人来说是正确的,是在总体战之下的善良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