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第二天，教室中充满了独特的氛围。



还没开始上课，所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拿出课本。似乎都在聊昨天的直播感想。话说，事先送到家里的教科书只有通用教育的国语、英语、数学之类的科目，类似于艺术学院的专业教科书一本都没收到。



我向坐在旁边的秋叶原麻奈，哦，我向秋叶打听了一下今天应该干什么。闻言之后，她挺起了胸膛，得意洋洋地对我介绍道。



「哼哼哼，下午嘛，是歌唱技巧。上午是customize curriculum啦。」



「英语听不清。拜托，请用日语。」



「就是用日语也差不多啦！……在这所学校里，不会在教室里上集体课，都是学生根据自己的专业去选择课程。」



「诶。这倒是和大学里挺像的。」



「必修科目还是一定要上的。音乐学科嘛，与音乐相关的课程几乎都是必修课。但是如果想学除了作词作曲演唱之外的内容，就要去其他系接受相应的教育。」



「原来如此，还可以上其他学科的课程吗？」



我拿起她递给我的小册子扫了一眼，学校里除了音乐学科，还有舞蹈、表演、时装设计学科。基本上与艺术相关的各个学科都有设置。



要是课程都可以自由选择，那就意味着可以跨界发展咯？我刚这么一想，秋叶似乎猜中了我的念头，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了。你最好和其他系的人们也搞好关系啊！要是碰巧和有前途的家伙关系不错的话，那毕业之后甜头可就大了去了。」



「哈？那可要看得很准呢。你这商业头脑着实令人钦佩」



「那是必需的！我们为什么来缭兰高中上学呢，不就是为了名扬四海嘛！」



「我可不是。」



当然诗歌也不是。我对演艺圈没有一毛钱的兴趣，我只对在这里可以赚到钱兴致盎然。



「我还拉了一个想要接近的人的名单。到底要去上门课才可以遇到某人，和他在一起上课，这些我也调查过了。是一个超有料的单子。哈哈哈」



「真的假的。为了拉关系火力全开啊。」



稍稍有点心虚。



秋叶拿着手机，得意地笑着。我看着她的笑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咦？你和我们交朋友，难不成也是出于某种算计吗？」



「不，没有呢。不会，不会啦」



秒否定。



「我和炫耀自己是乡下的卡拉OK冠军的人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和乐斗你们交朋友单纯的就是气味相投，因此才会说话的。」



「阴角伙伴是最好的！是吧？」



「不，不要这么说啦！特别是我才不是阴角呢。我要是认真起来，比阳角还要阳光5倍！而且我要帅气很多。」



「哦，所以为了不去证明，一辈子都不会认真了吧？……」



「闭嘴！我再也不会告诉你这份“接近清单”了！你知道吗？！关系顺序会导致未来年收入相差两个零！对你的无知感到忏悔去吧！」



「抱歉，抱歉啊，真的十分抱歉！还请赐教，教一教我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卑劣家伙吧。」



三级递进，全力谢罪。



大概是对我的低姿态感到满意了吧，秋叶脸上写满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吧。”随后，她开始对我说道：



「这第一名嘛，当然是表演系的3年级首席，神田依樱。颜值优异。那个人为了塑造演技所必需的形体，每年都选修『形体基础训练』课。这门课虽然说学分很少，但是这是从1年级到3年级任何学生都可以选修的课程，所以既可以取得学分，又可以养成利用学校设施保持运动的好习惯，所以每年选择这门课程的学生非常多。」



不愧是首席。对于演技要求的态度高度就与众不同。



「接下来是服装设计系的1年级首席，原宿亚寿沙。颜值优异。其才华已经吸引了来自于欧洲的关注。正在以“AZU”的名号渐渐变得广为人知，是时尚界的一颗冉冉升起的超新星。此人身具魔性的两面性」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音乐就是音乐，时尚就是时尚，完全是不搭的两个东西，没想到还会产生交集。



「再接下来，是舞蹈系的一年级首席，大冢龙姬。颜值优异。天才Hip-Hop街舞演员“龙舌兰”——一旦你与她有眼神接触，她就会向你挑战！是个危险的家伙。只要是嘻哈文化，她都很感兴趣，于是选修了『Hip-Hop Music』课。」



对视一眼就要一决胜负，喂喂喂！宝可梦battle吗？这是一所什么鬼学校？



「其他系的人嘛，只要控制这个范围内就可以啦。然后，还有音乐学科的名人，涩谷艾利欧。狛江乃辉亚也是潜力股……嘛，至于一个专业的同学，就那么回事吧，这些人并不重要。」



「关注的学生共5人？啊，对了我有件事有些在意，可以问一嘴吗？」



「请问吧」



「为什么在介绍人员的时候全部都要说一嘴『颜值优异』」



「那就是最重要的特征啊！要说这是能否驻足于最上层的先提条件都不为过。」



「哈……」



我早就知道，在这所学校，就是纯粹的颜值至上主义。



「定制课程，这玩意是怎么操作的？」



「乐斗！你啊，根本就没听老师说过的话吗……快点，拿出你的手机来」



用手机登录缭兰高中的网站首页。



用学籍号登录（ID和密码和昨天在一八live上注册的账号密码通用）点击课程子项，课程表随即显示了出来。



我看了看周边的情况，其他的同学们有的走出了教室，有的在聊天，自由自在地各行其事。



「上午大体上都是像这样的自由行动。」



「So——从今天起，在一周的时间里，学生们可以在上午自由地在各个教室里去听体验课。然后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课程内容，进行定制课程。从下周开始，学生们要根据各自设定的时间表去上课。」



「原来如此呢。诗歌怎么办？音乐之外的课程？」



我觉得这个系统挺有意思的，我向身边的诗歌搭话道。



诗歌正在呆呆地盯着教室另一端里的涩谷艾利欧，听我问话慢慢地扭过头来。



「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就没听吧？选课程怎么办？」



「无所谓了。我只要能听到好听的声音就满意了。」



「可真是随意呐」



「交给你设定了，随意啦。」



说着，她轻轻地将手机抛给了我。



甩手掌柜。



嘛，反正要和我上一样的课，也没什么大问题。



经纪人这份工作，还是全权交给我吧。



话虽如此，我也没什么特别想上的科目，姑且先选和秋叶一样的课程吧。



＊



午饭时间到了，我、诗歌以及秋叶三个人一起走向了食堂。



食堂在距离教学楼有些距离的一栋大型建筑之中。



50坪左右的平房，室内座位大概有100多个。室外还有木制露台席位，看起来像是度假胜地的豪华餐厅。



蜂拥而至的学生们将这里变得热闹非凡。盛况空前，对于我这种非常讨厌人群的家伙来说，实在是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桌。



上午没有去任何地方听试听课，果断决定了定制课表，所以赶在午休前来到了这里。



真的要一直这么挤，占个座都这么辛苦吗？我的脑海中刚一掠过这个念头，立马晕了过去。



「……人，好多。晕……」



「是啊。明天就不来食堂了吧，便利店买点什么……」



「不过是学校食堂，有什么可害怕的啊？」



秋叶似乎不以为然。



外表上看，我们都是地味系的人类，但是对于这种场面的适应力她却显得比我们出类拔萃多了。



或许作为接地气的家里蹲，我们的地位太低了吧……



「我说你们啊，那个菜单是怎么回事？犯人吗？」



「啊啊。这个嘛……」



我和诗歌的托盘正中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碗。



清汤寡水配白面条。上面随便放着1枚油炸豆腐，别无他物。就是一碗乌冬面。



「像是乌冬面，可是又没有一点配料。难不成是在减肥？」



「哥哥说了这是极限了」



诗歌垂头丧气地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油炸豆腐。



「我也不想啊，可是没辙了。」



「啊！哈哈哈！诗歌直播完全没有进展呢。」



「别笑了……我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啊！」



「明明之前说过，每天都会有寿司吃……」



我要是能做到的话，我也想要遂诗歌的愿望，让她穷奢极欲啊……



可是昨天直播的结果来看，就是我们想要支付如此高昂的生活费——是奢望！



要是不节俭点，破产就在随时随地呐。



「可怜的小羊羔们。心地善良的麻奈大人分给你们一些菜吧！」



说着，秋叶用筷子夹起了自己托盘中沙拉里的西兰花，抛到了我们的碗里。



喂，把西兰花放到别人的乌冬面里。你这绝对是在处理自己不喜欢的食物吧？！



「话说回来，你的午饭可是够丰盛的。」



秋叶的午饭看起来就相当美观。



奶油炒饭搭配腓力牛排，土豆泥、蔬菜沙拉。



看起来就超好吃，口水要流出来了。



「哼。这就是获胜组的午餐」



「秋叶你啊……整理了一下其他学生的直播结果，弄了个排行榜就能轻松赚到钱呐。你原本的专业是什么？」



「作曲」



「哦？那给我展示一下，秀一首吧？」



「哈？才不要。你这家伙是小瞧我们这些创作者吗？哪有可能那么容易写出曲子呀？」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开发表第一首曲子呢？」



「早晚？」



「早晚……喂喂！」



「怎么说啊，没有降临呐！神明！创作之神只要降临到我身上，思如涌泉的话，随时都可以发表啦！」



这个，是一辈子都写不出作品的家伙们的脑回路吧？



我就想想，但是可没有吐槽。说出来估计会伤到这家伙的自尊心。



003



「不过啊，别这么消沉嘛。到底是从歌手大赛中被发掘出来的，唱歌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你看过了吗？诗歌的直播」



「当然啊。缭兰高中1年级的情报要全部确认一遍，检查无误才可以放到我直播里做新闻吧！当然，出于友谊，我还给你点了个赞呢。你要谢谢我吧！」



「为什么……」



对于秋叶话语中的一些小细节，我有些错愕。



咦？秋叶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本来就是一张不景气的脸，怎么更加显得通货紧缩了。」



「也就是说，我们的3个赞里面有一个来自你咯……」



「哈？」



「1个是我，1个是秋叶。诗歌也不是给自己点赞的那种类型。得救了啊！只要有一个纯粹的粉丝就会有希望，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乐斗，回来吧。……啊，不行，眼神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乌冬面好吃。油炸豆腐真是最奢侈了。哈哈哈」



牙白。哭出来了。



我的自信之源是诗歌的歌唱能力，可是在秋叶的嘴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很不错”。



我原本以为应该是神级水准的啊！说到底是妹控这副有色眼镜在作祟吗？



我渐渐对午后的课程感到不安。



音乐上的实际技巧和其他学生进行直接实力PK的话——诗歌的才能摆在众人面前时候，或许只能算是平庸。



原本我信誓旦旦地认为她就是个天才，所以才如此从容，结果完全被推翻了。



呜呜呜，更不安了。



我需要什么温暖的东西来安慰自己的内心，于是我向身边最可爱的妹妹的头伸出了手。诗歌正在一旁愁眉苦脸地，一口一口地吸溜着乌冬面。她的长发软软的，就像是夏天被太阳晒过的被子一样，散发着自然的清香。我的手像是抚摸布娃娃一样，轻抚着她的长发。



啪嗒，我的手被她单手打开了。



「现在不行。别碰我！吃不了东西了。」



「让我感受一下温暖吧……」



「喂喂喂，刚开始的第一个月就退学，我会为难的啊。我们算是朋友吧？」



「秋叶……我们要是不在了的话，你会寂寞的吧？」



温暖呐。



嘴上总是吹得天花乱坠，曲子也作不出来，只为自己行动，纯粹的精致利己主义化身——



但是她还算是一个好人呐。



「要是选择的朋友一下子集体消失的话，我会变成孤零零的呢。所以，在我结交其他朋友之前，不要辞职」



「真的完全就是自己的事情呐。横竖都是一刀，痛快点吧。」



对午后课程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



下午的课是『声乐基础』



声乐教室位于教学楼的三楼，此时这里挤满了40多名音乐学科的学生。



被擦得溜光锃亮的木地板反射着灯光。一面墙壁上贴满了一整面镜子（似乎叫连装镜）。麦克风、键盘、音响设备……这里有一切与课程相关的器材。



但是今天似乎没有使用这些器材的意思，只有一块平淡无奇的白板。



学生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听着课，而讲师是一名男教师（不知为何是一个爆炸头）。



啊，对了，教室对学生上课态度完全不会多说一嘴，这似乎是缭兰高中的规定。用什么样姿势听课，或者听不听课，爆炸头老师那里根本不会有任何责难。



说实话，得救了。因为我根本不想听课。



所以，现在，我就在教室的角落里，慵懒地倚靠在镜子前的栏杆上，打开手机，消极怠工中。



从耳边偶尔掠过的只言片语就可以知道，这堂课大概是在教发声方式。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原本以为不会教专业的声乐课呢。看来比我想象中还要急不可耐呐。



白板上绘制了一幅人体上半部分构造图，声情并茂地在讲解发声与肺的运动、喉咙、气道、骨骼之间的关系。



也许这是非常重要的内容吧，但是对于有一定基础的人来说，这课就显得无聊至极了。不出意外，诗歌在我身边酣睡不醒。



不只是诗歌。



包括涩谷艾利欧在内，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显得心不在焉。



「我能在这里吗？」



「嗯？」



不知不觉中，有人走到了我身边，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上向我搭话。



回过头去，一名红发男子站在了那里。



这是一个相当引人注目的男人，第一天我就在教室里看见过他。



拿腔作势地对女孩子口吐骚话，相当惹人生厌的好色之徒——狛江乃辉亚后背倚靠着镜子，站在了我的身边。



「在我说可以之前你就站在那里了吧？……」



「啊哈☆反正我是不会被拒绝的吧，无所谓了。对吧？」



「哦，哦……」



又来了一个相当自恋的家伙，自我肯定感很高嘛。



狛江微微一笑，脸上赫然写着“我十六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



「很难得呐。兄妹一起入学。尤其是你，是宁可留级都要入学缭兰高中吧？相当强烈的执念呐。」



「不，这么一说就完全搞错了呢。我只是担任类似于诗歌的经纪人一职，特例批准入学的。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说过了。」



「啊啊，自我介绍，我还以为你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呢。原来在说这个啊？」



「………」



我彻底确定了，自我介绍就是一场灾难。



不观测就不会受伤，明明薛定谔先生也是采取了微笑精神的自我防卫策略，但还是受到了意想不到的伤害。想死……



「……杀了我吧。」



「不要，会闹出丑闻的。」



是丑闻的问题吗？



「先不说这个了，我想确认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情？」



「如果想要说服小诗歌，果然还是要取得经纪人的许可吧？」



「……哈？」



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冷不丁地说什么呢？我宰了你哦。似乎他也没有参透吾意，狛江依然我行我素地继续说了下去。



「小诗歌，不是素人吧？」



「诶？……」



这句意外之外的话语吊起了我的胃口。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看了昨天的直播咯。说话和外表确实一点都不精致，甚至连一点亮点都让人感受不到。」



「直截了当呐」



「但是，唱功却是专业级的呢。这是一种失衡感呢」



「看来你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呢。」



我特地说了一句煽动性的话语。



我并不喜欢被居高临下的评价，但是如今，面对着播放量这个现实结果，任何褒奖类的话语都是空洞无物的。



「别那么紧张嘛。我还给直播点赞了呢，出于对粉丝的尊重也要对我好一点嘛」



「点赞……这，稍等一下！此话当真？」



「那必须。你看这是证据。」



狛江打开了手机画面递到了我面前。一八live的历史里，的确有他给诗歌的直播点赞的痕迹。



我也查了一下诗歌的账号。点赞数依然是3，并没有增加。



等一下啊。也就是说为直播点赞的人就是我、秋叶、狛江三人？



或许是唯一的，纯粹的最后一名粉丝名额，也被熟人填满了。已经不行了。我们的缭兰高中生涯，至此结束了。再见吧，寿司。再见吧，幸福的无业生活。



「喂——醒醒，回来，回来啊。」



「哈？」



「振作点，经纪人！现在不是逃避现实的场合吧？」



「你来说教……是主动给我最后一刀吗？真是有勇气呐」



「为什么这么有敌意啊。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一个战壕里的吧……嘛，算了」



狛江快速地转过身去，盯着镜子。



对视着镜中自己的身影，用手指捏起发梢说道：



「最好不要轻视打扮的重要性。在这所学校，想要做出什么成果，“长得漂亮”那可是头等大事。」



「你是说颜值主义吧，只要长得漂亮怎么都行？音乐学科难道不是更希望评价唱功的吗？」



「想要走上擂台，那就是最低标准。而且“颜值”也不是完全的字面意思。」



「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想去吧。」



这家伙怎么回事？



随随便便地就说出这些意味深长的话，然后就放任不管了。你这家伙觉得这样很帅吗？



我对他怒目而视，狛江却似乎并不想回答。



将刘海大略整理了一番——



「让我看一看吧，你不会就此认输的！——向小诗歌问好。」



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他径直走出了教室。



……还在上课呢。堂堂正正的逃课吗？那家伙。不对，既然学校的校规准许这样的事情，所以逃课就没有理由被指责。



话说回来。我们也不能说别人的事情。



＊



下学后的教室中，我突然开口说道：



「变身吧！诗歌」



「……魔法少女？」



「不是，才不是呢。不是幻想中的事情，是更现实的东西。」



“也就是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强调道



「打扮……好麻烦啊……」



「但是我们想提高点击率，现在这样可是不行的！必须有所改变！是吧？秋叶。」



「哇，我吗？！」



秋叶将书包挎在肩上，站起身来正准备回家，听我这么一说吓得一哆嗦，扭回头来。



可能感到了麻烦的气息，站起身来准备逃跑，但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的了，秋叶。你要帮助我们解决问题的吧？」



「不，我不想插手。太麻烦了啊。」



「拜托了！就是这样的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请用你那双对缭兰的学生们了如指掌的双眼，鉴定出最适合的胜利fashion吧！」



「呜，我不要。」



「不要这么说嘛，我们是朋友！什么都要做的吧！是吧？」



「不……真的要什么都做的吗？」



「对于不合理的请求当然有拒绝的权力！不要轻视日本宪法呐！」



「想听你的请求的兴趣为零……」



「你是作曲吧?是不是要和歌手合作共赢呢？以后会很方便的吧！诗歌的人气值对秋叶来说并不是不相干的事情吧？」



「呜呜呜……区区乐斗居然如此伶牙俐齿……」



「那，该如何是好呢？！」



「呜——」



面对我厚颜无耻地步步紧逼，秋叶一步步向后倒退着。咚！她的身体撞上了墙壁，接着萎靡地瘫倒在地上。



「帮，我帮你……」



「太棒了！交易成立！不对，学校是一坨屎，友情是最棒的！」



咔哒！哒哒！我的身体摆出了一个谜之姿势，当我用自己彻夜不眠的脑袋来进行即兴舞蹈时候，就会意外地诞生这个姿势。



有值得依赖的家伙，真的太棒了！



说实话，该如何打扮自己，这种事情对于家里蹲的我和诗歌来说，完全搞不懂呐。通过努力修炼得到了特殊能力，那是少年漫中王道主人公的生存态度吧？很遗憾，我不是那种天选之子。所以，只要最终的结果是自己快乐舒适的，哪怕被嘲讽成懒汉我都不在乎。这才是我想要的最佳对策！



「所以说啊，不要让她跑了！」



「哇……」



诗歌此时正从身后蹑手蹑脚地溜过，我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



逃晚了！诗歌脸上写满了这个念头，浑身无力。秋叶则精疲力竭地瘫坐一旁。看着她们的模样，我笑容满面，开口说道：



「来吧！愉快的下学后生活开始了！」



＊



离开缭兰高中，稍微走了一会到了一条商业街上。



人群就像是蚂蚁扑向掉在地上的冰激凌一样密密麻麻的，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看着这么多人，我和诗歌强忍着想吐的心情，走在人群中——为了播放量，为了点赞，为了投币，为了一键三连，忍耐忍耐再忍耐。



不过秋叶倒是一脸平心静气，视线一直也没有离开手机，步履如飞地从人群之间穿梭而过。



走路看手机很危险的！现在的年轻人呐！



不过嘛，我好像就比她大两岁……



「一直走……累了……」



「喂，你到底要去哪？」



诗歌开始抱怨，我抓准了这个时机，开口向秋叶问道。



她终于从手机上抬起了头，回到我说：



「cosmetic店」



「cosmetic？你说的是化妆品吗？」



「对，在衣着打扮之前，首要任务的是改“头”换“面”」



「诶?秋叶对化妆很了解啊」



一看就知道她是素颜，完全没有化妆的痕迹，我原本以为她一定不擅长化妆呢。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自然系裸妆美人吗？我在APEX中有个好友恶劣的海王极力主张，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伪装成素颜的化妆达人存在的。最近一段时间，似乎量产系女孩，地雷系女孩横行，所以，这世界就是一个不断挑战，不断考验我们眼光的修罗场。



原来如此，秋叶也是这一类人呐，化妆高手吗？我才发现。



「才不是呢！我从来没化过妆！」



「从来没有！喂喂喂！那你怎么选择适合诗歌的化妆品啊？！」



「烦死了！所以我才拿手机查的啊！」



「你看！」倏然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少女系的智囊网站。



页面上设置有健康、恋爱等等这些女性共同话题板块，你可以在板块中提出问题，得到解答，进行交流。



秋叶在美容板块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想求教大家，教我一种既适合我，又便宜有可爱的化妆方法！』



接着用文字具体描述了一下脸部特征，寻求姐姐们的意见。



「写帖子的人都是外行吧？靠得住吗？」



「你哪有资格嘲笑人家外行啊？和这里写帖子的人相比较，我们就是一群战五渣。」



「确实如此！」



一句话都无法反驳的正论是也。



对未曾谋面的小姐姐们如此怀疑，我深表抱歉。



「马上就有回复了！」



「太快了吧！」



「不要小瞧网络的力量。……嗯嗯，原来如此呐」



秋叶不停地点着头，我伸长了脖子，从一旁瞄向了她的手机。



虽说全文没办法顺利看清，但是帖子里列出了适合诗歌长相的化妆方法，以及必要的道具和推荐的化妆品等等。于是乎，在帖子后面就有人跟帖展开了讨论，每次刷新都有新的知识点被更新。甚至还有人上传了照片，详细解释化妆的方法。眨眼的功夫，提问页面就变成了一本贵重的教科书。



好可怕，现代网络社会好可怕。



突然，我发现帖子里居然有对提问者的要求。



『难道你是第一次化妆的学生吗？如果你还不了解基础知识，眼睛的化妆方式最好请了解一下』



紧跟着，这条下又接了一条回复。



『每个人的眼眶形状是不一样的，偏差会很大的。具体提出意见的话会有些难度，能不能单独拍一张眼睛的照片发上来呢？』



在这之后是一系列相关内容帖子



大概是读过相同的文章吧。秋叶喃喃道：有道理啊！



说着拿起手机转向了诗歌。



「让我拍一下眼睛！」



「不要」



诗歌的刘海差一点就被她掀了起来，啪嗒一声，诗歌用双手按住了刘海。



「闲言少叙！这是必须的！」



「不！」



诗歌扭动着身躯，秋叶企图推开她遮挡用的双手，两个人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两个人的力气也差不多，再这样下去恐怕很难解决问题。



「诗歌，拜托了。为了我们的生活。」



要是说出为了人类的未来！那也显得很有英雄气概，也很帅气。可是我说出口的，却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为生活所困的凡夫俗子的台词。



「不要」



「可恶。这样的话我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手狐狸」



大拇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紧紧贴在一起，做出狐狸的脸，食指和小指竖起来当作耳朵。



恰如说出口的文字，手做出的狐狸在诗歌眼前像是狗尾巴草一样晃来晃去。



「你在干什么？乐斗」



「嘛，你看着。」



完全无视了秋叶的诧异眼神，手狐狸继续摇晃着。诗歌被狐狸的动作吸引，眼球开始跟着左右晃动。接着，诗歌双手暂时忘记了按住自己头发，离开了刘海，也作出了一只手狐狸。当作狐狸嘴的指尖轻轻地戳了错我做出的手狐狸。像是两只狐狸在亲吻。



我大叫道：



「就是现在」



「哦。哦。开拍啦！」



秋叶重新撩开了诗歌的刘海，用手机相机拍下诗歌的眼睛。



诗歌愤怒地瞪着我。



「……狡猾。居然用狐狸酱勾引我……」



「为了点播量和生活费。请原谅我。」



「我在不会上哥哥的狐狸酱当了！」



「手狐狸！」



我再一次在诗歌的眼前做了一个手狐狸，诗歌迅速也做了一个手狐狸，亲了一下我的手狐狸。



「……呜哇！身体自己动了！」



「这可是从小形成的跟随反应，很厉害呢。」



这是我家哄诗歌不听话撒娇时候的指定动作。长大之后居然也有效，真是方便，不过也真是恐怖。



秋叶一边将照片发送给网络那一边的姐姐们，一边无奈地说道：



「你们兄妹两个人真的奇怪啊！」



＊



化妆品、新衣服，在购置了这些必要的东西之后，我们几个人开始赶往我家。



万幸，池袋家附近最近的车站离秋叶一个人住的公寓也就几站路的距离，看起来她回家也没那么远。



我家是郊外的一所破旧公寓。外墙上已经爬满了爬山虎，外观看起来已经相当破败。2楼。



2DＫ的质朴房间，就是我们池袋兄妹的住所。



缭兰高中萦绕的气氛，就像是举办舞会的城堡一样灿烂夺目，与之相比，这里就像是灰姑娘解除魔法后，回到的娘家一样。



可是对我和诗歌来说，朴素、简陋、平凡的自己家，才是最让我们喜爱，最让我们安心的场所。



「乐斗。你啊，竟然能将女孩子叫到这种地方来啊」



但是，秋叶似乎并不那么中意这里，刚一进玄关她就开始提出了忠告。



「把别人家叫做“这种地方”有点过分了吧？」



「即便是表达敬意我也是最最最低水准！眼前这种惨状，就不要有自尊心了!」



地板上，漫画和书籍散落了一地，秋叶指着空纸箱吐槽道。



确实，可能真的显得有些乱了……要讲出来吗？



「别那么吃惊了！这房间脏到没救了！」



「失、失礼的家伙。厨余垃圾还是认真处理过的，应该不臭……的吧？大概吧？」



「要是那种程度的话我立马就回家！……话说，打扫家有做过吗？」



「那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啊！一个月一次吧……」



「太少了！最差也得一周一次吧！有必要的话，每天都要打扫啊！」



「太麻烦了！」



「生活不健康的家伙……」



秋叶依然喋喋不休地发着牢骚。我推着她的后背走向了餐厅。



我们每天吃饭都是在各自的房间里解决，所以餐厅中的闲置的被炉上杂七杂八地堆放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物品。我像推土机一样，将它们推到了地毯上，腾出了一个合适的空间。将买来的化妆用具等物品胡乱地摊开。



「沙发还是地板，你愿意坐哪里就坐哪里吧。」



「沙发吧……地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家的被炉！」



秋叶气急败坏地坐到了沙发上，诗歌出溜一下滑进了被炉里。



「因此，秋叶拜托你了。诗歌的脸就指望你了。」



「了解。我想想办法。」



咚的一声，诗歌将下巴放到了被炉上，盯——凝视着秋叶



秋叶一脸不情不愿。



「你真的要全权委托给我了吗？……」



「当然的了。那你以为我带你过来干什么呢？家里蹲能把旁人带到家里来，这可是异常事态？！把工作外包给别人那可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要是我对这种感觉没有期待的话，我叫你来干吗？！」



「这种浑话居然说得如此堂堂正正的……哈，得了吧。我也是初学者，所以别抱希望了。」



「没关系的。你已经比这里任何人都强了。真的。」



悲哀呐，可事实正如诗歌所说。



秋叶死心了，叹了一口气。随后单手拿起手机，另一只手拿起买来的化妆用具，摆出二刀流姿势，马上开始了工作。



「那个，什么，什么。首先是分解“美女”的构成要素。皮肤光洁与否，鼻梁坚挺与否，双眼皮与否，眼睛形状什么样的，眉毛浓密与否，下巴的形状……总之，将自己的脸和美女的那些特征比较一下，尽量将不同的部分抹去……哇，好麻烦啊！」



秋叶嘴里念念有词，品味着网络上的姐姐大人们的建议。



「算了，姑且先从肌肤开始吧。抱歉啦。」



「嗯」



秋叶探出了身体，碰了碰诗歌的脸。



「皮肤很脏的话，基本上那就已经出局了……这个，算脏吗？一般情况下，我觉得算漂亮了吧。标准是什么？我不知道啊」



「不愧是我家妹妹。天然肌肤美白可真是可怕呐。」



「死妹控闭嘴！——不管怎么说，先洗脸吧！」



「……嗯。噗噗……」



一股水雾喷在诗歌的脸上，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用纸巾擦拭，诗歌开始像洗澡的小狗狗一样，扭动着身体。



「哥哥……好痒啊……」



「乖乖的！别动！喂！妹控老兄，按住你的妹妹。」



「哦，哦哦」



遵照她的吩咐我按住了诗歌的肩膀。



虽然身体还在挣扎，但是在被炉中很难动弹。所以没有太大的抵抗动作。



——接下来的流程意外的顺利。



洗完脸，化妆水和乳液进行预处理。



要化底妆以便增加光泽。用粉饼快速地抹上了粉底。



眼影的妆容要淡，要自然，不要被人察觉到。



为了给稍稍有点下垂眼的诗歌赋予一种C位气场，以及显得更加强势一些，用睫毛刷和眼线笔尽量勾勒出吊梢眼的感觉。



对于一个高中生的日常生活来说，似乎有点作过头了！但是，为了配合直播画面感，千万别忘了腮红和唇彩！



秋叶看着手机，一步一个脚印，按照工序稳健地拾掇着诗歌的脸。一开始诗歌还很抗拒，渐渐地开始习惯了任人摆布，全身失去了力气，看起来像是心情愉快地接受了这一切。



最后一项工序，用发卡将刘海别住，为了完全显露出化过妆的脸庞。



就这样，诗歌的“脸部”工作完成了！



「哦……」



「嗯！相当不错。我的工作相当出色，对吧？」



在我的啧啧称奇之中，秋叶也开始自卖自夸。



将手镜（当然也是今天买的。我家是不会有如此时尚的道具的）放到了诗歌面前。



「诶……」



诗歌和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诗歌独具色彩的虹膜放大了几分。



面无表情，心不在焉。诗歌到底在想什么呢？她轻启涂满唇彩的艳丽双唇，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镜面，仿佛在确认镜中的光景是不是现实。



大概是对人生的第一次化妆感动了吧？还是沉迷于自己的可塑性巨大？还是仅仅是被自己美丽的容貌所迷恋？



我何秋叶等待着她发表自己的感想。凝练良久，诗歌终于开口说道：



「原本的长相，我忘掉了。」



「憋了那么久，这就是你要说的第一句话吗？！」



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既不是感动，也不是迷恋，而是在回忆「咦？我以前长什么样来着？」。因为想不起来，所以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