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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输的Crescent Moon(2 / 2)


不用说,翌日学校就被关于我与鹰冈美咲之“禁断恋爱”的传言包围了。



我被鸭川等男生们「野野宫君!可以稍微来这边一下吗!」用神色险恶的笑容叫过去,有发生什么吗,被刨根问底了一番,被宇佐美「野、野野宫果然也喜欢大的!野野宫H!色狼!变态!」单方面责骂,与被教导主任用学校广播叫出的鹰冈美咲一起接受了长时间的说教。



至于月森叶子,「事故?我会相信那个?因为我——不也被野野宫君推倒过吗?」



结果在我耳边如此持续低语。回想过去,确实无言以对。



自不走运的事故起数日后的美术准备室。



「运气太差呢。」对以滑稽的样子笑着的鹰冈美咲回以「……请不要说得好像全是别人的事情一样。」的我,比起以往明显地缺少气力。对骚动感到厌烦。为何我会碰上这样的事。



虽说我也有着轻率的地方是事实,但真实仅是事故罢了,真的只能说是不幸。



◇◇◇◇◇◇



已有一周没来维多莉亚露脸了。



温厚的鲸井店长与猿渡先生「好久不见。」以笑容接纳了我。脾气暴躁的未来小姐则「野野宫!你这家伙!身份真高贵啊!」跑过来推搡我。预料之中。



基于未来小姐的所有类型的冷淡对应,本来就在预想的范畴之内。倒不如说,被像未来小姐这样直面抱怨反而更好。



让我皱起眉头的是月森叶子的态度。她没有任何与我进行交谈的打算。



一声招呼也好一句挖苦也罢,都没有。以好像看不见我的身影般的表情,默默扮演着女服务员。



月森还在蔑视我推倒鹰冈美咲一事吗。应该已经彻底说明是事故了。



像这样的场合,随便引起喧哗有着反效果。因此我『直到冷静为止任君自由。』无视了她的态度。



然而,「我先走了。」到最后的最后她也没说一句话,我到底不可能无视这样离开职员室的她。



「实在是不毛呢。明明像你那样的态度中什么也诞生不了。」



我赶紧在后面追赶,在通往车站的昏暗的隐蔽小路上,捕捉到了她的苗条背影。



即使从背后也能看出她的不高兴。是不像她风格的直接态度。总是沉着冷静即便发生了什么事也完美的她所摆出的,是让我觉得过于孩子气的态度。



「无意义的交涉就算了,浪费时间。」



正因为如此,是否与平时相异的她有着什么“内幕”,我不由得推测起来。



「有什么想说的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边并列走着边向难以理解的态度索求说明,但只有凉拖鞋有规律地敲击沥青的声音响彻在小路上。



受不了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但是,她无言地甩开我的手,然后连视线也不与我相交,只管向车站走去。



对着空着的手掌,我漏出了咂嘴之声。这是在搞什么。被甩的男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抱住前女友,却被毫不客气地对待,不正像这样吗?



「……为什么我不得不遭受这样的对待?」



对自身的滑稽感到厌烦的我停止追她。但是,收不住火气的我在临走时扔下了言语。



「想要蔑视的话就随你喜欢好了!不过,我赌上自己的尊严表示那是冤枉!我就明确地只说这点!」



声音在隐蔽小路上反响。向传达不到的对象的喊叫,有着败家犬远吠的空虚。



瞬间之事。从转身的我的背后,传来粗暴的脚步声。正当我想向迫近的声音回头之际,比起自身意愿更快,领带被用力拉了过去,我被强硬地拽回头。



眼睛与鼻子的前面有着不熟悉的少女。少女从下往上看着我说道。



「……呐,为什么就不明白?」



不,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女是月森叶子,但那表情与平常的她相去甚远,以致感觉就像另外一个人般。举例来说的话,就如同“宇佐美千鹤”一样。



「野野宫君完全不懂少女心。」



少女边从下往上瞪着我,边鼓起稍显绯色的脸颊,噘起嘴唇。那是越看越像宇佐美的,年幼孩子闹别扭似的表情。



当然眼前的人物并非宇佐美。是那个月森叶子。是品行端正、成绩优秀、被大家冠以叶子同学仰慕的,美人且带大人样的那位月森叶子。



说实话,完全不明白。过于不明白到不知为何感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呐,回答我。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事后,野野宫君又去见了美咲老师?」



「那是……」我答不上来。



「……什么也不想说?还有隐瞒着我的事?」



她率直的目光令我为难。



理由很明确,只有一个。为了让鹰冈美咲完成因骚动而含糊过去的约定。可是,真正的理由不能对月森说。



「难道说,野野宫君对美咲老师——」



瞬间,我脑袋一热。开什么玩笑。



「……那样的话又怎样?为什么我非得受你指责不可?」



逐渐开始生起气来。我当根本不想当的素描模特、被卷入麻烦的骚动、在流言的热度还没冷却时特意去见鹰冈美咲,明明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月森叶子。



「——竟问我为什么?」



她快速地作出反应。她的脸进一步向我靠近,我能清晰可见根根长长的睫毛与大且圆的黑色眼眸之光辉。



「如果野野宫君不后悔的话,让我详尽细致地告诉你全部的理由。然后,让你不会再度说出『为什么?』之类的话。」



我的喉咙发出声响。赤裸裸的迫力存在于眼前。如果平常的月森是寒冷之冰的话,现在的月森就是一触碰就会使人烧伤的干冰。



「知道吗?我是非常麻烦的女人哟——」



她边说边用空着的手附到领结处,然后一口气勒住了领带。



脑袋被紧紧勒住的我「咕!」自然地漏出了呻吟声。



「——说明了理由后,可能就停不下来了。野野宫君,即便失去全部的人生也无所谓,你有着这样的愿望的话,我就会说出理由哟。」



俯视着蜷起身子咳嗽的我,月森叶子好似三日月般笑着。呼吸紊乱的我呆然地盯着淫靡的她。在胸中内侧,心跳狂乱。



叶森叶子并不正经。但不知为何,我不认为她发狂了。



那是,也许——我自身某处也发狂了说不一定。



「……对不起。我,到底怎么了呢。野野宫君,把今晚的事忘了吧。」



许是忍受不了沉默吧,月森尴尬似地缩了缩脖子。



接着大动作向上撩起黑发。再看向她时,有着平常冷静的眼神与态度的月森叶子在那站着。



她以平常大人样的态度宣告「明天见。」,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从我面前离去了。我看着远去的她的人影,仍旧呆然以对。



忽然,我想到,我到底了解月森叶子这号人物到何种程度呢?



相当了解,虽准备这么说,但可能我不过只是知晓了她本质的数百分比而已吧。



仰望着冷色之银的三日月,我心不在焉地考虑起这样的事来。



◇◇◇◇◇◇



翌日的教室,我与月森没有会话。虽说有普通地打招呼,但我回避这以上的接触。尽管这是对双方而言,但并非无视也并非生气。



月森的本意无从得之,而我则因昨晚的事情实在强烈,以至于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进行会话比较好。



我这回的行动是为了月森叶子,但她并没有特别拜托过我。仅是我为了自身原因而独断地做了。



自那以后数日,我少有的气馁,月森也好像心情不佳,彼此保持了段距离。



离开教室也好去打工也罢,都是各自行动。因此那天,得知她打工请假这件事是在我来到维多莉亚之后了。



「啊?野野宫,明明在同一个班,你这家伙竟没有从叶子那听说?因为有要事,叶子暂且有段时间打工请假。」



到底有什么要事?对如此思考着的我,未来小姐以恶作剧的表情继续诉说。



「我可听说了,野野宫,好像你这家伙在学校与美女教师进行幽会的样子啊!」



「……听谁说的?」



「理子。」



可恶。彩家亭的混蛋。给我做了多余的事。



「野野宫,是那个吗?不会被叶子讨厌了吧?」



「讨厌也好什么也罢,我与她只不过是同班同学与打工同伴罢了。」



「反正肯定是你不好,所以赶紧向叶子下跪,让她早点回到维多莉亚!」



未来小姐刚说完就使劲拍了下我的后背。喉咙深处「呜!」地漏出了呻吟声。我忍受不住痛楚在原地蹲了下去。



「叶子不在的话我也变得无趣了!这几日之内给我去和好!」



从头上方降下高压的声音。如此没天理得到允许真的可以吗?我半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店长与猿渡先生正潜藏在厨房的角落,他们刚与我四目相对就立即移开视线。



悲哀啊,月森不在的现在,这家店里能阻怪兽鲛岛未来的人连一个也没有。



翌日的教室,从早上开始我就等候着向月森叶子搭话的时机。



先说在前面,并不是因为被未来小姐说了,从而向月森谢罪。仅是好奇心。能让她打工请假的理由是什么呢。



于是观察了她一阵后,我有了些小发现。那是若与平常一样接触她,就不会察觉的细微变化。



有着什么的月森从早上开始就奇怪地一副冷静不下来的样子。



比如说,仅今天又是在上课中确认时间,又是两度失败于平常万无一失的回转自动铅笔,她的所有行动中满含着微小的违和感。



午休铃声打响的同时,月森从座位上起身并安静地离开教室。可疑,极其可疑。我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她后面。



月森到达的地方是职员室。因被教师找而冷静不下来也说不定,虽有这么认为,但难以想象品行端正的月森会受到让其不得不动摇之类的传唤。



从远方盯着职员室的门扉时,月森与女性老师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瞬间,我感觉心脏就像被用力攥紧般悸动不已。



「……为何月森会与“那个女人”在一起!」



咂嘴同时自言自语的我的视线前方——鹰冈美咲浮现出带有色气的微笑。



两人开始移动。我拉开不会被她们发现的足够距离跟在两人后面。



不久,来到了稍远离职员室的来客用玄关处。于鹰冈美咲的示意下,两人在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除了月森叶子与鹰冈美咲周围没有其余人存在。



「……这里,在这个时候是个好地方。」



我潜伏于柱子的隐蔽处侧耳倾听两人的会话。心脏就像全力奔走过后一般吵闹地跳个不停。



「……话说回来,月森同学特意来见我,我可以将之解释为你总算下定了决心吗?」



「……是的。只要和约定一样,美咲老师毫无保留地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的话。」



鹰冈美咲满嘴满足似的笑容,但是与之相对的月森叶子却是一副她少有的老实表情。她在紧张着吗……



「……还有,这件事请务必向野野宫君保密。」



「……哎呀,这样吗?好吧,如果月森同学这么期望的话,我就那么做吧。」



对看不清全貌的两人的会话,我的思考就如烟气上升般咕噜咕噜地回转。



「那么,今天放学后见。」



「……是。那个,地点是——美术准备室呢。」



最后两人以此告别。 



即便两人离去了,我也有一段时间没从那地方移动。根据我部分听到的两人会话的只字片语,即使再怎么绞尽脑汁,我也只能着陆于最坏的结论。



也就是有关月森叶子双亲亡故之事,鹰冈美咲有向她采取了某种特别的接近手段。



为什么要告诉月森“那件事”,虽然我反射性地感到愤怒,但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与鹰冈美咲定下关于“那件事”『不要对月森说。』的约定时,只余无处可去的怒气膨胀开来。



我回顾数日前与鹰冈美咲的交谈。虽因骚动的缘故有些推迟,但我让她好好地实现了当初交换的约定。



骚动总算开始衰弱的时候,我瞒着周围的人去拜访了美术准备室。



若这身影被谁目击到的话『野野宫与鹰冈美咲交往着』这传言的火势将确实地再次暴涨,但一刻也好我想赶快从鹰冈美咲处听闻约定好的关于月森双亲的事情。



「请实现约定。」我一说完,鹰冈美咲将两幅肖像画展示给我。是月森的作品。那是与先前让我看到的完全一致的两幅,一幅以宇佐美为模特,另一幅以我为模特。



「以前也看见过?」对表现出惊讶态度的我,鹰冈美咲笑了。无法释然的我因她接下去的说明而说不出话来。



「这两幅肖像画呢,实际上是月森同学“遭遇不幸”前后的两幅。野野宫君能区别出哪幅前哪幅后吗?」



我战战兢兢地问了。「……老师能够区别出吗?」这样。



随后,鹰冈美咲微微耸肩摇了摇头。瞬间,不知为何我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确认后面的日期就能够知道,但从画上看不出差别。这样的事不可能有。普通女孩子的话,即便只是如失恋,画上也会溢出各种各样的感情哟。更不用说是失去双亲,能看出相应变化不应该理所当然吗?」



女人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月森同学身上发生了什么,尽管短时间内失去了双亲,她的精神状态也仍然完全没有动摇……野野宫君,你知道些什么吗?」



看到就像在猎物面前舔着嘴唇的女人的淫靡笑容,我自然地咽了咽口水。



「……不清楚,我也猜不透呢。」



当然于此刻,我也动摇了,但另一方面,在某处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我存在。



「我所知道的,仅是月森叶子并非“普通的女孩子”这一点而已。」



我束手无策似地回答道。「呵呵,确实不普通呢。并没有那样美丽那样完美的孩子呢。」女人满足似地笑了。



举例来说,就像某个轻薄刑警因月森叶子的过于完美而察觉到违和感般,鹰冈美咲通过绘画意识到了月森叶子的不自然。



然而这并非像是解开月森叶子之谜的决定性证据。至少,没有等同于我所入手的『杀人配方』程度的价值吧。



而且,考虑到女人仅是个美术老师,现在以上的担心应该用不着吧。



于是我的不好预感被解除了。



……本应被如此解除的,但鹰冈美咲的险恶措辞与月森叶子的奇怪样子实在让我挂心。



就如女人所说,即便失去了双亲她也没表现出动摇。除非是相当之事,否则她不可能像那样浅显易懂地暴露出内心。



在我面前还说得过去,在其他人面前月森叶子像那样暴露内心什么的,难以想像。



忽然我想起了鹰冈美咲最后所说之话。



『大家被吸引也是理所当然。实际上我也对月森同学兴趣盎然。但是正攻法无用呢。喏,在隐藏本心方面她有如天才般擅长。呐,野野宫君是怎样攻下月森同学的?』



不过是玩笑话,当时我并没有认真理会她,但将内容与现状比照看的话,不应该认为鹰冈美咲想出了并非正攻法的某种特别方法去对付月森叶子吗?



总而言之,等待放学后,只能用这双眼弄清真相了,我如此沉下心来。



◇◇◇◇◇◇



放学后,我尾随月森。与午休时的会话相一致,她前去的是美术准备室。



月森进去后,立即响起门扉上锁的“咔嚓”声。对如今的我来说,是让人预感到不祥未来的刺耳金属音。



我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凑近门扉抑制气息地竖起耳朵倾听。



「……好好地来了呢月森同学,立刻开始吧,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客气呢。」



「……美咲老师,请稍等。」



「……怎么了?莫非事到如今开始害怕了之类?」



「……不,希望能稍微给我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许是隔着一扇门吧,明明与两人的距离远比白天偷听时更加接近,但很难听清声音相当远的会话。



「……嗯~虽然对不住月森同学,但已无法回头了哟?就算是我呢,也有着无论如何也不能相让的东西哟。」



「……明白,因为我也有着不能相让的东西。」



室内的声音消失了。两人是怎样的站位,有着怎样的表情,非常令人在意。不光是内容,从声调里也能感觉到月森好像很紧张。



暂且的沉默时间。也许是因为专注于不漏听只字片语吧,连远处操场的声音、离校学生的说话声与脚步声都能鲜明地听到。岂止如此,越发高扬的心跳声已经到了吵人的地步。血液流动于全身的声音与汗水顺着皮肤流下的声音,现在的我觉得好像连这些都能够听到。



然后,敏锐的感觉迅速地告诉我有人在向这边靠近。我即刻将身体从门上剥离,速度向窗边移动,以若无其事的表情假装摆弄着手机。



不久,勤杂工大爷从我背后经过而去。



漏出安心叹息的我,间隔数分钟的时间空白,再次竖起耳朵倾听。



「……害怕吗?」



「……诶?」



「……哎呀,没有自觉呢。月森同学,你——正在发抖哟?」



我全身僵硬。到底,室内正在发生着什么。



「……嘿,原来完美无瑕的你也有着这样可爱的一面呢。」



女人发出了干笑声。



「……现在就如少女一般的月森同学的姿态,真想务必让野野宫君瞧瞧。」



随后细高跟鞋敲击漆布地板的独特声音响彻室内。



「……嗯~月森同学的理性很碍事呢。」



「……即便你这么说,我因为是第一次的缘故……」



「……干脆把全部暴露出来的话,不是会很舒服吗?」



「……诶?……美咲老师……?」



「……放心哟交给我,我会解放月森同学的。」



「……不行……美咲老师……我求你了,请不要再靠近我——呀!」



是月森的悲鸣。这时候我以自己也难以相信的气势站了起来。随后一瞬我准备打开门扉冲进室内。



然而,美术准备室的门扉有上着锁,正准备打开之时我想了起来。



连着准备室的出入口有两处,这边不行的话就只好从另一边的美术室一侧进入室内。



我立马向着数米之隔的美术室的门扉而去。拉了拉门把手。「……不是吧。」美术室的门扉无情地上着锁。



虽然瞬间也有考虑打破门扉一事,但以我可悲的身体能力,成功的希望渺茫。况且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吵闹会对室内的月森叶子产生不利的状况。



那么,该怎么办。去职员室借准备室或美术室的备用钥匙吗。不,没有现实性。也没有借用的理由,移动距离之类的种种过于花时间。



一直不动也不是个办法。我跑了起来,绕着校舍前往美术室的窗户一侧。运气好碰到一扇忘上锁的窗户也说不定。



气喘吁吁地到达了。世上并非总是那么方便。真是可恶。



一瞬我明白到所有的窗户都被上着锁,并被失望与徒劳感所折磨。至少只有室内的情况也好,虽这么想,但厚厚的窗帘碍事,使我窥见不出准备室里的情况。



无以名状的不安、不明所以的恐怖,脑海里尽是浮现消极的想象。



比如说,那是——美人教师与美少女在染着茜色的放学后的美术准备室中的重重秘密之事,那么无垢的少女在擅使花招欺人的女人的引导下,暴露出所有的姿态,最终向大人的阶段踏出一步——单是想象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快失去理智了。



「……等下。」



果真,这是偶然吗?上锁的并非鹰冈美咲吗?所有的一切不是那个女人所设下的陷阱吗?



那个女人的目标从最初开始就是月森,我完全被骗了,不是这样吗?然后,虽然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月森被威胁我的材料弄得处于不能动弹的状态,不是这样吗?若非如此的话,我所知的比谁都完美的那个月森叶子,不可能会让人窥视到静不下来的态度,也不可能会漏出紧张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之后自己选择的行动,是不像我风格的大胆行动。



我快速脱下衬衫,将之团成袋状并在里面放入几块倒在脚边的石子。然后,为了不让石子零落而缚紧袋口,接着将化作石块的袋子举过顶砸向美术室的窗玻璃。



玻璃粉碎的破坏音劈开了四周。我打开卸了锁的窗户冲进室内。然后,一鼓作气地推开了美术准备室的门扉。



「月森!」



瞬间,室内的两人好像弹起似地回过头,将惊愕的目光投向我。



「……………………啊类?」



这是现实吗,不是在做梦吗,极其吃惊的时候有人会使用这样的话,如今我恰好就如那般心境。可以的话,能让我掐下自己的脸颊吗?



白皙美丽,那是没有一丝污秽的,不会让人认为是此世之物的,完美的造型。



总之,用一句话说明状况就是——



————————————————月森叶子裸着。



再稍微仔细地说明的话,我的视线前方有着月森叶子,在用长毛线的毛皮装饰过的椭圆形台座上面,她以如同被冲上陆地的人鱼般的姿势躺卧着,虽然肢体全用白布覆盖隐藏,但因那关键的布是透明的缘故,她几乎处于近似于一丝不挂的状态。



那么,虽然认为不会有比这更令人吃惊的事,但我因接下来月森叶子的反应,而比看见她裸体的瞬间之际更加心悸不已。



那个月森叶子,在意识到被我看到的同时,满脸通红害羞了。



她慌忙蹲下身子。她白皙光滑的后背呈现给我。



于此场面,我所应该采取的最佳行动是赶紧离开房间吧,但实际上我一步也迈不开。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我连一时半刻也无法将视线从月森叶子身上移开。



不久,从蹲着的她那里流来细若蚊吟的声音。



「……野野宫君。」



「……啊啊。」



「……能从房间里出去吗?」



「……啊,那个,抱歉。」



上半身裸体的男人向全裸的女人谢罪。是相当超现实主义的光景。



之后,美术准备室里响遍干笑声。在离开房间之际,我向声音的发生源回首。「野野宫君,棒极了!」鹰冈美咲边砰砰拍着桌子边眼角泛泪地笑着。



那确实好笑。大概就连我也想笑。如果是他人之事的话。



地上有洞的话真想钻进去,极其羞耻的时候有人会使用这样的话,如今我恰好就如那般心境。是一生都不想从洞里出来的程度。



我骑着自行车穿行于晚霞色的街道之中。比以往更沉重地蹬着踏板。



我的后面乘着宛若借来的猫(注:指一反常态变得特别老实)般温顺的月森叶子。能明白她的心情。毕竟刚经历过那般震惊的事情,不可能表现得一如往常。



嘛,由我来说没情理就是。



虽说我有发过誓不会再度让她乘于自行车的后座上,但仅限今日我大感谢于即使看不见对方脸也能共乘之事。



就结论而言,这次的事情全是我的杞人忧天,主要是我冲过头了。



貌似鹰冈美咲从以前开始就盯上月森叶子了。当作绘画的模特,还是裸体的那种。对有关美术就不会妥协的鹰冈美咲来说,不可能会对置之不理像月森叶子那样魅力满载的模特,似乎为了个人展的压轴作品,而几度与她进行交涉来着。



问到鹰冈美咲与月森叶子之间做了怎样的交涉,「秘密哟。」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所以到最后我也是一头雾水。总之她同意当了裸模。



从早上开始月森就奇怪地心神不定也是「我,虽然看起来这样,但也算清纯可爱的少女哟。」之故,虽然是否清纯可爱需要审议,但看来她似乎为初次做裸模而紧张着。



「好不容易兴致开始上来了,却因意想不到的干扰而情绪尽失。月森同学也似乎因某人的原因,而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今天。虽然很遗憾,但也只能散了呢。」



不管被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反驳,只是一味沉默地接受鹰冈美咲的责备。因此送月森叶子回家也是从鹰冈美咲处得到的命令。



至于打破玻璃一事,「我对你刮目相看了,野野宫君!男孩子不这样不行呢!」好像得到了女人的某种认同而不予过问。 



自用自行车开始移动不过数十分钟之时,



「……呐,野野宫君,像美咲老师那样的类型——你很喜欢吧?」



背后的她毫无预兆地询问道。



「……要看从哪方面谈起了。」



平常的我不会轻易回答像这样的私人问题,但如今我体谅她的心情。



「高兴吗?」



「……什么?」



「摸到最喜欢的美咲老师的胸部高兴吗?我从美咲老师那里听说了哟。摸到了吧,老师的胸部?」



可恶。那个臭女人,将多余的事。



「……不,都说了那与我反复说明过的一样,仅仅是事故。是不可抗拒力。」



「……哼。」



漏出此的她暂时陷入了沉默。不久之后,「……怎么样?」如此低语。



「……什么?」



虽然有所预料,但可能的话希望是另外的问题。



「我的身体。」



并没怎么看所以不清楚,虽然不认为这样的解释能够过关,但是我连应该回答什么也不明白。勉强说得话,大概应该要赞美吧,但那太难为情不可能说得出口。



「呐,怎么样?」



在我默不作声之时,她再次询问道。是比之前更具恶作剧感的口吻。



「……无可奉告。」



「这样不行哟。不然我,被看岂不是很亏?」



背后的她将身体探了过来。



「事情的重要性野野宫君明白吗?话说在前面,我,被男人看到裸体是生来第一次哟?野野宫君夺走了我的那个第一次哟?」



我无缘无故地咳嗽不止。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这次的事情也是事故,所以就当被狗什么的咬了并忘记它吧,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幸福。」



「嘿狗呢。真是相当能言善道的狗。要我成为饲主,教导温顺的饲养狗以礼仪吗?」



「……被你饲养的狗想必很幸福呢。嘛,与人类的我没关系就是了。」



「嘛,总有那么一天。」



从她那听到了非常可怕的呢喃。真想认为是听错了。



「总之不听到感想就不饶了你。呐,回答我。我的身体怎么样?」



「……让我考虑到明天。」



「不行哟。」



刚说完月森就从后面抱住了我。月森叶子的身体过分柔软,我的心跳急剧摇晃。



以前也曾被抱住过,但有柔软到这种地步吗……



「……野野宫君,其实呢,我呢,现在——No Bra来着。」



因她在我耳边细语出冲击的事实,我不由得在车把操作上产生失误,导致自行车蛇行了数米远。



「虽然输给美咲老师,但我的也相当有料吧?」



确实呢,尽管这么认为也不可能说出口。自尊心不允许。



「……知道了啦所以赶紧离开。」



「野野宫君好好回答看了我身体的感想的话,我就离开。」



月森更加地抱紧我。单是被揭秘的那份鲜活触感,对健全的高中男生来说,就已然超越刺激转为剧毒。



是现在立即将月森叶子从后座上甩落,还是坦率地回答问题,烦恼的最后「……啊啊,那个,不是很漂亮吗。」我肝肠寸断地选择牺牲自己的自尊心,尊重人道主义的立场。



「……嗯?你有说什么吗野野宫君?商店街的声音太吵我没有听清楚,不好意思,能再说一次吗?」



果然,即便脱离人之道也应该把月森从自行车上甩落的。明显的谎言。因为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开心。



我叹了一口能炫耀给别人看的盛大之气后,再次重复感想。



「……所以说,那个,都说了很漂亮了啦!」



黄昏尽染的车站前的商店街上反响着我的喊叫声。已经自暴自弃了。



拜此所赐,回家途中的学生与工薪族与购物归来的主妇,一齐朝我回过头。



我拼劲全力踩踹踏板,只考虑着一秒也好赶紧跑出商店街这件事。



来到相对人比较少的地方后,我减缓速度。接着我调整呼吸说道。



「……喂,与约定的不一样。」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她依旧紧紧地抱着我。



稍微等了一会,但没有回答。正当我准备重复一次,开口吐露不满之际,看到了映于陈列橱窗上的背后的她,结果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在陈列橱窗上——映照着看起来很开心的害羞的少女。那是初次见到的月森叶子的姿态。



是本性还是难对付的她所得意的演技?凡人如我判断不出来。只不过此瞬的我,有种不管是哪边都让我赚到了的感觉。又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她,这样。可是对她接下来洒出的话,我只能哑然相对。



不,或许作为反应,大笑是正解也说不定。因为如果那是玩笑的话,非常之出众。



「被野野宫君稍稍赞美竟会如此的喜悦,我真是个——」



她无视间隙地挨近我,然后毫不在乎地喃喃细语道。



「——单纯的女人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