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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我听不懂。谁怎么了吗?」



「反正现在那不重要,不久后你也会遇到她……是说,话题偏轨啰。不是正在讨论,就算要找人偶也没那么容易发现吗?」



「不,你无需烦恼这点。」



「为什么?」



春亮才刚反问,菲雅便从沙发上起身。她傲慢地交叉双臂,对着理事长说:



「——这件事情我想一个人解决。由我去找人偶,可以吧?」



「那当然,对我而言只要找得出人偶,过程我不加以干涉。」



「等等,菲雅,你打算怎么做?」



得到的响应是她笔直的视线。



「如果不做『对人有益的事情』,就没办法解开诅咒吧?我想尽早解开诅咒……所以我想做这件事。这么一来就能帮上理事长的忙吧?」



「你的出发点很好,可是……为什么要独自解决?」



「这男人让我来上学,我欠他人情。换句话说,当事者只有我,你和乳牛女并没有欠他什么。所以这份人情理当要由我来还。」



「傻瓜,你办不到的啦!你不但还非常欠缺常识,就连这个镇上的地理位置都不了解



吧?最后只会迷路而已。」



「才…才不会迷路,我又不是小孩子!别小看人,不许叫我傻瓜!呆子!」



「哦哦?这番话还真想让今天早上的你听听看……要是没有我们,保证你百分之百早就成了走失儿童……!」



「你、你说什么?总而言之,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我会一个人去寻找,你待在家里悠闲喝茶就好!」



菲雅以不退让、不撒娇、不检讨的汹涌魄力回嘴。或许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就斩钉截铁地断言她办不到,因此她才反倒拚上一口气逞强。



此时,一旁面露无奈的此叶前来搭救。



「我懂你的心情,但就实际层面来讨论,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原本找得到的东西也会变得找不到了吧?三个人都不知找不找得到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总之我绝不会借助你的力量!」



「你要是这样,最后以『找不到亡』收场的话,不就根本谈不上助人了吗?我们就连人偶去了哪里都没有线索喔?只有你一个人,太有勇无谋了。」



不愧是可靠的此叶。唔呣——菲雅嘟着嘴瞪着此叶。



「好了好了,各位,别露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再更放松一点进行吧。说不定人偶是在我走进房间前五分钟才逃走的也不一定。我和来迎接的渐音一起回到这里是约十一点时的事,所以搞不



好它还在这一带溜答。再说,上课铃也响了。」



实在是很乐观的思考。这种常人无法模仿的乐观主义真让人打从心底羡慕。



「不管怎样,我下午又得再出国,下一次回来是约一星期后。只要在那之前想办法达成就好……我离开的期间,就由渐音负责支持你们,不必客气,尽管吩咐她。」



就算叫我们吩咐她—〡春亮一抬头便和渐音四目相交。她优雅地对自己点头示意,于是春亮慌忙低头回礼——虽说并非特别怕她或讨厌她,但确实只要和她面对面就感到紧张。对方一贯的



态度就是缺乏亲切感。她是个行仪得礼的人,因此遇见她时虽然会普通地对自己打招呼说声『早安』,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会觉得她说「执行死刑。去死吧,猪!」比较适合。



而如今渐音也依旧板着她那张扑克脸开口。而从她嘴里听见的是——



「今天也让我们大家一同在天国与地狱间喵喵喵吧!」



「噫?渐…渐音小姐错乱了?」



「当答啦答啦当答啦答〡少」



「还唱着充满朝气的旋律?重、重症末期了吗……咦?」



「呣……这是『喵喵Paradise地狱』的片头曲……!」



「——失礼一下,有电话。」



原来刚才的声音和音乐似乎是手机的来电铃声。正如竖耳聆听的菲雅所低喃的,那是在电视上的动物节目的主题曲。渐音将一支挂着格外可爱吊饰的粉红色手机贴在耳边开始通话。



「是。是……不,这我得问问看才行。」



对着电话小声说话的渐音看向理事长。



「嗯?是谁打来的?」



「保健室——铳音姊姊。说是保健室忙得一蹋胡涂,希望我能过去帮忙。」



「忙得一蹋胡涂,好久没听到这句日语了。不要紧,但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说是一口气送进了五、六名晕倒的学生。性命上是没有大碍。」



「那还真不宁静,原因是瓦斯中毒,或中暑吗?得处理得当才行」



「这……」



难得看她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



「并不是中暑或瓦斯中毒,当然也没有外伤。被送到的学生好像也只有『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被发现』这项共同点,而目前昏倒的原因不明。根据姊姊说法,简直像是——被幽灵或什么东西



硬是抽走了精气。」







午休所剩时间不多,三人在走廊上疾行。



跑在最前头的菲雅只转过头说道:



「你们不必跟来也没关系啊!我一个人会抓住它的!」



「哪可能这么做!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一点也没错。还有,春亮……从一大堆人被吸走精气这情况看来,或许对方的诅咒对象不是『持有者』,而是施加在『周边的人』身上。放着不管会酿成灾难。」



「是啊。带有这种诅咒,又强烈到足以人化的家伙,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就各方面来说,看来会挺麻烦的——总之先抓住它要紧!对了,菲雅!」



「烦死了,干嘛!」



「我们现在是往哪个方向在跑啊?」



叽叽——前头的菲雅紧急煞车。春亮和此叶也赶忙止步,还差点一个不稳向前倒。



而看见银色的后脑勺宛如冒出「……?」似地歪着,春亮脸颊不禁抽搐。



「喂,那边那个刺眼的小姑娘……我就在想,该不会是这样……」



春亮半垂着眼皮瞪着她。菲雅微红着脸反驳:



「干嘛,你有意见吗!我……我可不是漫无目的地狂冲喔!」



「哦?那你心里是有什么谱吗?」



「这个:嘛……」



菲雅桀骜地交叉双臂,但眼神不敢正视他而游向他处。



「……该怎么说呢,一言以蔽之就是……第六6,?11n!下意识觉得就是这个方向,感觉犯人的气息在呼唤着我,体内涌现一股坐立难安的感觉—〡」



「这就叫作漫无目的!」



「才…才不是!不只是那样!那个——刚才秘书不是说,学生是在无人的地方被发现的吗!所以我预测犯人下一步会行凶的地方,所以正打算去无人的偏僻地方!」



「你绝对是现在才想到的吧!」



「不过,她慢一步才补充的这个理由或许很合理喔。就现在来说,还没酿成骚动,八成是因为还没有人正面撞见犯案现场。」



才没有慢一步补充——边听菲雅不满地嘟哝,春亮一面环顾四周。他们目前的所在之处是校舍一楼的最尾端,前方正好是连接两栋建筑物的走廊入口。越过这条走廊,对面是集合了实验室



、工作室等冷门教室的理科大楼。



「确实,若论无人烟的地方,理科大楼就连午休时间也仍是首选。听说有人是昏倒在这里的,所以就算犯人潜伏此地也不奇怪。找找看吧!」



说着说着,正当春亮打算往前踏出一步时



「——? ]



菲雅抬起头瞪视着理科大楼——三楼一带的地方。春亮视线跟着望去,但未发现有何异常。看上去就只是一条无人的走廊。



「怎么啦?」



「不……刚才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去看看吧!」



她啪答啪答地跑上前,却在前进几步后冻结原地。



好一会儿,她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我一个人真的没关系,你们不必跟来也没关系喔!不过…那个…我现在很忙,所以你们若要擅自跟来,我也不会阻止你们。就是这样!绝对不是因为你们不在我就没办法自己回到教



室,要是敢乱误会,我就诅咒你们喔!」



菲雅指着春亮及此叶如此宣告,然后飞也似地再次跑向理科大楼。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春亮和此叶彼此耸了耸肩。



目前,他们尚未获得任何关于人偶的情报。无论刚才菲雅所言的是否因为她看错,总之现在也只能追赶线索了。



尾随着跃动的银发通过走廊、爬上阶梯,抵达理科大楼三楼。



爬上楼梯,一踏入走廊的瞬间,总算理解菲雅方才那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什么都没有——并不尽然。



有东西在那里。



(这也难怪,倒在走廊上,从窗外当然看不见嘛……!)



昏倒在地的男学生。蹲在他身旁的,是一个看起来飘飘然的白色人影——那个影子站起身,走进旁边的教室里。



走廊上看见的就只有这样。



「果然有东西……!喂,站住,那个全身飘飘然的家伙!」



菲雅大吼着打头阵追上前。虽然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找到,但总比找不到要好太多了。预测它潜伏在无人进出的理科大楼果然是正确的……因为这预测是后来才临时想出来的,因此就结论



而言,菲雅的第六感也不可小觑。



位于这层楼的有厕所、生物实验室、生物器材室——再过去则是服装室、服装器材室。男学生昏倒的地方是在服装室的门口。也就是说,诡异的影子是逃进了服装室里。



「此叶,这家伙的情况怎样……?」



「不要紧,没有外伤,感觉只是昏倒了。不晓得是不是和送进保健室的人一样……」



此叶量着男学生的脉搏说道。他没有大碍总算让人放心。不过——



「虽然对他过意不去,不过看情况要晚点才能带他去保健室了。要是让犯人逃跑就功亏一篑了。」



「真无情……但确实如此。好,菲雅,把门打开!」



一股作气开门,三人走进服装室。



那是一间像二手衣店一样,有着干布味道的教室,里头整齐并排着可以从中抽出缝纫机的收纳桌。黑板旁的门连接到隔壁的服装器材室。后方墙上排挂着布料样本,而架子上则有着手艺社



多到快掉出来的布偶作品。与理事长室就别种意义而言,都是很不像校园的空间。



然而也因为如此,伫立教室里、同样缺乏校园风格的身影,现身于此处就显得很正当。



她站的位置在黑板前方,由春亮的角度来看则在讲桌另一侧。



伫立的背影微妙地摇晃——缓缓转过身。



那是位五官端正得有如人造般的少女。不具感情的眼瞳带有像玻璃珠般的透明感。脸颊动也不动一下。她的肌肤雪白无瑕,但太过白皙因而显得不健康,抑或该形容是给人一种无机物的印



象。而随着动作摇曳的长发,也同样让人感觉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一根根都宛若精细纺织而成的工艺品丝线,看上去滑顺有光泽。



「……你是人偶吧?至少看起来不像学生。」



尽管菲雅上前搭话,她仍无动于衷,仅仅稍微瞇细双眼。



如菲雅所说,至少可以确定她并非学生。因为她身上穿的并非制服,而是以白色为基



调,各处布质给人有如轻飘波浪般印象的服装。虽然散发着有如电视节目上才会见到的歌德萝莉式氛围,但却没有过剩的奢华,而是更高贵、高雅、高级……没错,若要举例,就是穿戴在「



古董娃娃」身上恰到好处的服装——



「﹒﹒﹒﹒﹒﹒」



视线交错的期间,时间也在消耗着。少女眼眸中寄宿的敌意,使得春亮不禁咽了咽口



水。该怎么做才好?这里是学校,况且现在是午休时间。要是她抱持敌意,见人就袭击的话,那么绝不能放她逃走——即便她是因诅咒使然。



虽然很不想这么做,但现下的情况也得考虑到,或许必须得动用到武力。



问题是,尽管这里人烟稀少,但无法保证没有其它学生会经过——没错,就连像现在这样对峙的时候,或许就有人——



「哇!有…有人昏倒了!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可恶,才正觉得不安,还真的就来了!」



身后的走廊上传来高声呼喊,随后啪答啪答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是个没见过的女孩。而理所当然,只要接近晕倒的学生,就会察觉服装室的门正开着。她战战兢兢地往教室里窥探——「请



问亡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事……?」



宛如自冻土底下流泄出的声音,比春亮等人早一步迎接入侵者:



「唉呀……白穗,好久不见。姑且还是告诉你一下感想,箱子里实在太挤了。」



至今不发一语的少女,微微地……真的只是些微地弯起唇形,对着女学生说道。在那扭曲之中,有的并非喜悦,而是宛如俯视投降的仇敌般地桀骜。



「……!」



被称作白穗的女学生惊讶地脸色一变,就这么僵在原地。



(怎么回事?她们认识吗……?这么说——)



在春亮思考的期间,少女有如跛着单脚般,以生硬的动作移动了几步。她单手倚着讲桌支撑着体重,然后又生硬地转身面向众人。就位置来看,讲桌似乎像是临时盾牌一样。



「得靠自己移动身体,还真是件麻烦事。人类果然很麻烦。」



「哼,你还不习惯人类的躯体吗——虽然答案昭然若揭,但还是再间你一次。你就是被保管在理事长那里的人偶吧?」



菲雅眼神严厉地问道。而无机质的少女也无机质地回答:



「我被命名为『实践王权的完全人偶』。名字太长,随你高兴怎么叫,人类。」



「你眼睛好像有问题?我和你是同类。还有我身后的乳牛女也是。」



「……同类?」



少女端整的眉毛微蹙。



接下来发话的,是中途闯入的学生——白穗。她无法置信似地愕然注视少女—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有这么做的必要。你明白吧?」



回答之中只有冷漠无情。



「附带一提,你或许希望我回去,但我拒绝。我不想再回到那里。」



白穗哀伤地紧咬下唇。她挤出声音,缓缓呼唤对方的名字。



「莎弗兰缇……」



「就是这样。已经说得够多了吧?」



「一点也不。到底怎么回事?这家伙又是谁?」



菲雅斜眼瞪着白穗,一面问道。此叶无奈地推了推眼镜:



「综合各项情报,答案早就已经出来了吧……你多用点脑筋吧。还有,也要仔细听人说话。」



「你说什么!」



「喂喂,别在这种场合吵架!理事长不是说过了吗?古董店的老板和女儿两人相依为



命。而女儿就学于这所学校。」



「嗯。然后呢?」



「然后目前在这里,又认识那人偶的人……你就是古董店的女儿吧?」



「嗯……」



白穗点头。果然不是一般人……那么至少就不必隐瞒事实了。没错,在动用武力之前,有件更该先做的事。



「好,或许你知道的事情不多,总之先听我说。我单纯只是个人类,是一年二班的夜知春亮。我们受理事长之托前来找你。」



「我不打算听你说话,人类。我讨厌人类。」



眼前的人偶——莎弗兰缇干脆地打断春亮的话。



「没错,我讨厌人类。我已不打算再听人类的话,也不受人类指使。要是能拿到人偶剧的报酬,之后就会乖乖地像个人偶,沉眠于夕阳色的布幕深处。」



似乎是在说已经吸到精气了,所以此地久留无用吗?她缓缓地跛着脚后退。目的是窗



户,还是一旁服装器材室的门?



菲雅往前踏出一步叫道:



「等等,事到如今,你休想逃!」



「你倒是为何认为我逃不掉呢?同类。特别是在『这样的地方』。」



白穗惊觉地抬头。她看在眼里,但还是微瞇着一只眼看着白穗,一面说着:



「以王权之名义宣告——凡形态拟似之人偶皆为吾群臣。遵从吾命!遵从吾命!遵从吾命!(Obey)」



莎弗兰缇的声音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旋律。



这一瞬间,教室后方响起了喀答喀答的怪声。



「那是…怎么回事……?」



一个玲珑的影子从教室后方的架上掉了出来。应该是手艺社的作品吧?有着大大小小的布偶。那些布偶彷佛有着自我一般,拿起似乎是同样收在架上的裁缝剪刀与裁缝针,陆续跳到书桌上 。就某种层面来说,真可谓奇幻的光景;然而就数量——以及手中拿着的好歹是刃器这点而言,实在称不上是治愈系景观,反倒像是恶质的恐怖电影。



「我是为了要实践王者的权责而被制造出的出能人偶。受诅咒后所得到的,便是王权的显征。因此所有的人偶在我面前都必须俯商称H——」



在她说话的当下,带头在书桌上移动而来的人偶跳向春亮。令人战栗。虽说只是剪刀与针,但若刺中眼球可不是闹着玩的。



「退后,春亮!」



菲雅从制服口袋中取出立方体玩具。她紧握着形态与她本身相似的那个魔术方块,心中牢记着绝不可忘的某件事,调整呼吸之后——



「第二十六号机关﹒贯式闭索态『铁处女』——祸动!」



她大声叫道。



然而——



「………………唉呀?」



就只有这样。菲雅维持拿着魔术方块伸出手的姿势,侧头疑惑。



但春亮可不只一句「唉呀」就没事。视线中,挥着剪刀的人偶在菲雅感到疑惑的瞬间也仍直逼而来——这时候此叶迅速介入,手刀一闪,砍落了人偶。棉花像内脏般飞了出来。



「喂,你认真点行不行!那招不是不能用了吗!」



「啰…啰嗦!我只是不小心忘了!」



其实就连春亮也忘了。昨天事件结束后得到的神秘卡片—〡免罪符机关,将其插进菲雅内部后,她的铁处女就无法使用了。



「既然这样——第十一号机关裂式波山态『鲨鱼之牙』,祸动!」



但菲雅手中仍然掌握着力量。



魔术方块转变成黑铁材质的立方体,进而高速变形,化为凶恶的拷问刑具。



那是一把长而厚实的锯子,上头紧密地长着三角形的利刃,感觉轻易地便能锯下人类的手指。当然,若要将其以锯子的正确方式使用—〡别说手指,就连手臂、脚、脖子或头盖骨都能一刀



两断。



菲雅的锯子挡下紧接着飞扑而来的人偶,轻松地挥向一旁,仅是这样人偶便四碎飞散。不愧是布制品,比起斧头或其它殴打器具,使用锯齿更能有效发挥作用。



「既然对手是人偶,那么我也不必手下留情。反正也不会流血。」



「关于这一点,我非常有同感。」



两人迎击着陆续袭来的人偶,布料如皮肤、棉花如肠子般飞散。



「……这是…怎么回事……?」



「啊,很危险,你退后一点比较好。」



白穗目瞪口呆地凝望眼前的光景。春亮轻抓着她的手说道:



「或许你搞不清状况,但总之就交给她们处理,不必担心。」



「……嗯。可是……」



她的视线,理所当然是朝着莎弗兰缇。莎弗兰缇缓缓后退,脸上依旧保持平静,不过注视菲雅她们的眼神则渗出些许不快。



「看样子——你们和我本质上完全不同,和暴虐才是同类吧?同类。不是为了疗愈人



心,而为了加害人而生的东西,真可怕。」



「唔,啰嗦……别想逃,站住!」



但对方也不可能因为她这么说就停下。菲雅在布偶们间不容发的攻击下完全抽不开身,只能展开话语攻势。而这一点此叶也相同。



「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就是疗愈人心的东西?别让人笑话了,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害得无辜学生昏倒?而且从刚才我脑中便浮现一个疑念,要是你肯回答,我会很高兴。」



此叶一边挥舞手脚持续扫荡布偶,同时眼神锐利地看向人偶。



「我能理解你的诅咒是会吸取人类精气。但是——为何非得在这所学校吸人精气呢?既然刚逃出来,一般不是该先直接远走高飞才对吗?再怎么受诅咒的欲求所控,但只要一出到外面,人



类要多少有多少,应该再没有其它理由比逃亡更优先的吧?简单来说……你有非在这所学校吸人精气不可的理由吧?」



「——!」



打开连接隔壁服装器材室的莎弗兰缇,握住门把的手微微一颤。彷佛是在斥责自己不争气的手,瞪了数秒之后,她瞇细双眸回视此叶。



像是挥开刀刃上的血水的动作一般.此叶将手上缠着的人偶的布屑甩落地。



「……虽然只是我妄加推测,但由你的反应看来,似乎不全然猜错。」



显露出内心的动摇也只有一瞬间,莎弗兰缇立刻回复冰山般的表情。



「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吧?聪明的同类。」



「欸!别管那些!乳牛女,还不快抓住她!快想想办法!」



「我是很想尽力……但数量实在太多了!」



凝视着菲雅和此叶,以及她们身后的春亮和白穗,人偶微微点了个头。



「——反正你们马上就会明白了,我就告诉你们吧。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但我还会再来这间学校吸取精气。在镇上惹事,特地给予你们情报也太蠢了,所以在外面我会安分守己。在校外找



我也是没用的——若无论如何都想抓我,那你们就在这努力设置大型捕鼠器吧。」



「什么……!你为何要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告诉你们理由的必要。」



「可恶……!呼……没错,因为我们会在这抓住你!乳牛女,剩下的交给你了!」



正好人偶的密度终于减低,菲雅交由此叶迎击,翻身跳上前。



莎弗兰缇身子溜进门后的器材室,脸上毫无焦急的神情。



「你以为我手上的棋子只有那些棉花人偶吗?若不想让至今护着身后之人的事前功尽



弃,你应该就此停下脚步。」



「什么……?」



菲雅诧异的瞬间,春亮背后——有东西从服装室的门外飞了进了来。



两具和人一样大的人偶。是原本在同层楼生物实验室的人体解剖模型及骨骼模型。



骨骼模型以格外迅速的动作靠近。春亮赶忙挺身上前保护白穗,以身体撞击模型。但对手闻风不动。重量感与强度都胜过其外观——或许是经由莎弗兰缇的操控,因此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在



运作也不一定。同时,肩膀上剧烈的冲击使得左手一阵剧痛。



(痛……!对了,伤还没……!)



遗憾的是,自己是人类,并没有超常神力,只靠一个晚上不可能让昨天的伤痊愈。正当他因痛楚而脚步不稳时,只有骨头握成的拳重击他的腹部。春亮无能为力地被向后击倒,而骨骼模型



便进一步跳跃,打算对倒地的春亮加以追击。



「休想得逞!」



半途介入的此叶闪过一个飞踢,骸骨的头颅便被斩飞了出去。这一踢就如同她的手刀,同样有着刃器的锋利度。



但在这期间,另一具解剖模型则关节嘎吱作响地硬生生动作,逼近被搁置一旁的白穗。



「啧……那边的家伙!快趴下!」



「咦﹒……哇?」



「——第五号机关﹒刺式伫立态『穿刺王弗拉德的木桩』!」



埋进菲雅右手的立方锁作响。锁链叽哩叽哩地延伸,直线形的处刑桩如箭矢般飞射出



来;尾端有着为了竖立起木桩的底座,如今则只像是尾羽般已无用处。水平投掷出的木桩分毫不差地刺穿解剖模型的腹部,并将其打飞至门边的墙壁,留下裂痕将其钉牢在墙上。



至此教室才终于静下来。菲雅啧舌:



「……被她给逃了。」



放眼环视,已不见莎弗兰缇的身影,连脚步声也没有。



「地点不利,数量也太多……春亮没事吧?真是: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逞强。」



此叶拉着春亮一起身,他便连忙跑近像只小猫般扭曲着表情的白穗。不过——



「那个……你的肚子没事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呀?」



「咕喔!」



不知是否踩到人偶飞散留下的碎片,脚底一滑,白穗力道过分地向前一冲,身体失去平衡。承受不住她撞上来的冲击,春亮也跟着向后倒。白穗就这样跨坐在他的腰上—〡昨天好像也发生



过这种事。



「啊啊!不…不可以春亮有受伤没受伤这样对身体会造成负担黏得这么近就算是意外事故我也无法视而不见好了快点让开!」



抽搐着脸颊微笑,此叶带着奇异的表情,彷佛意大利代表的守门员似地,以巧妙的技术及强劲的力道介入两人之间,若无其事地推开白穗的身体。



「啊……抱、抱歉,我太慌张了。」



「喔,嗯。总觉得刚才这样,我就很了解了……是说,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一点也没错,那家伙说不定还没逃出学校,还不快去找她——不过,看来不管对方是谁,钻进女生底下似乎是无耻小鬼的兴趣?随你高兴啦,我是无所谓。」



菲雅不悦地将木桩收回魔术方块。又不是故意的——春亮愤愤地回嘴,同一时间钟声也响了。上周六也偷懒请假了一天,不晓得之后会被怎么数落,但第五节课只能翘掉了。



接着他们迅速决定了分担的工作。虽说不知在毁坏人体模型的其间莎弗兰缇走了多远,但她要是还留在学校,首要之事就是不能让她逃到外面。此叶负责埋伏在校门前监视出入。这所学校



的校舍区有着高耸围墙,操场一带则围着坚固的护栏及铁丝网。凭她身体那样的行动



力,想要攀越哪种都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春亮和菲雅则尽速将昏倒的男学生送至保健室,之后进行校内搜索——就现状来说,她或许已逃到校外了,因此搜索可能只是徒劳无功,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好!那么出发!」



「等等,还有一个——呃……你叫白穗吧?你打算怎么办?」



这一间,白穗似乎考虑着些什么,眼神游移地面好一会儿后——



「嗯……可以叫我白穗。我也一起去找莎弗兰缇。」



她抬头如此说道。春亮重新正面审视她的脸。她有张可爱的脸蛋,自然而然地令人觉得笑容很适合她。本性应该是个开朗的女孩吧?但如今表情则只剩困惑,仰望着春亮。



短短的一句话,补足了她一起寻找的理由。



「因为我们是朋友。」



啊啊,既然如此,被朋友当面拒绝,难怪她会困惑,大受打击。现在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虽然还想再深入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是吗。行有余力的话,希望边找能边向你请教一些事。要是被老师们发现就不妙了,所以讲话小声点。」



白穗点头首肯。此叶也跟着点头说道:



「那么我去校门口监视了。你们万事小心。」



「你也要小心点喔。还有,要是那家伙出现,大庭广众之下可别进行夸张的打斗喔!」



「……我不像某人一样没常识,请不用担心。」



「你…你说什么!」



无视菲雅,此叶走出了服装室。既然决定好该做的事,春亮等人也无需在这间教室久



留。总之要先将昏倒的男学生移送保健室,于是众人前往走廊。



这时,春亮穿着室内鞋的脚尖踩到坚硬的触感。是蓝色的弹珠,八成是坏掉的人偶的眼珠,滚着滚着撞上了墙。



总觉得那是在暗示些什么不吉利的命运。



春亮扼杀自己的想象力,将视线移开那颗掉落的眼珠子。



就算是会加害人类的东西,但那么美的人偶也和菲雅她们是同样的存在。



他绝不希望她那宛如玻璃珠般的眼珠子,也如同这颗弹珠般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