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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意外地易坏」(2 / 2)




「蓝子,你退后,这家伙很危险。」



「……呼耶~」



将不明就里而畏畏缩缩的蓝子赶到背后,取出魔术方块挺身向前。既然对手是那个疯狂组织,就没道理手下留情。况且对手现在就在桥的正下方,应该不太会被看见吧。



「箱形的恐祸加上妖刀村正……是吧?我姑且奉命,就算使出蛮力也要带你们回去,请多指教。」



「哼,二对一,亏你还能说大话。喂,乳牛女,你情况如何?」



「怎么说呢……总之只知道一件事,那把刀还挺锋利的喔。」



瞥了一眼刚才格挡造成破裂的衣袖,此叶喃喃道:



「基本上,只要多加留心,像我或你这种坚硬的物体,一般的刀刃应该秒不进身体。但要是无暇留意,被刺中预料外的部位就另当别论了——像脑部或心脏这种要害,就算对我们的本体而言也是无可取代的根基部位吧?一旦被破坏就会致命,请小心。」



「哼,你是在对谁说话?太爱操心了吧。」



对手缓缓逼近距离。久留里将变成T字型、该说是项链还是刀鞘的东西像刚才一样叼在口中,摇晃着手中的刀子。



「可是那个人的动作好像怪怪的耶?虽然是很快——但也太会闪避了,以人类来说已到异常的程度。她总会仅以毫厘之差回避,就连战国时代也没几个这样的剑豪啊。」



「居然拿剑豪相比,老女人在讲陈年往事啊?」



「你自己不也是几百岁了!总之,别没头没脑地冲上前制造奇怪的破绽。还有,要是能尽可能不流血地加以无力化,就算是帮了我个大忙。」



「跟另一个我说吧——第二十号机关,斩式大刀态『凌迟之斧(A hatchet ilngchi)』,祸动(curse/calling)!」



魔术方块变化成立方体。叽嘎叽嘎,发出令人怀念、令人咒恨的声音,进一步变形成劈刀的立方体,被菲雅操作立方锁一把握住。她侧眼窥伺背后。



蓝子在看我的模样。如何啊?你可曾见识过像我这般用途让人咒恨的道具?



挥开这些念头,将劈刀换成刀背而非刀刃朝向敌人后冲上前。并不是体贴此叶,而是若用刀刃直接将人类一分为二,就算是敌人也会令她寝食难安。



劈刀由上往下挥。打中了。以只让人认为打中了的分毫之差被闪开了。传来的只有掠过发丝的手感。以最小限度的必要动作成功回避的久留里,以省去一切多余动作的速度反击。短刀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我话不是才刚说吗!」



冲上来介入的此叶挥出手刀,与久留里的短刀相交,发出撞击的金属声。并非正面挡下一击,而是以柔软的手腕动作架开。若非这样,手刀恐怕早已砍断那把短刀,又或者至少会将其弹飞老远。



「唉呀,真危险……说起来,村正就是有名的那一把吧?在外国人中也很有人气的Blade村正。你有见到名人过吗?像是信长或秀吉之类的。」



「从刚才你就说了好几次——我讨厌被人叫那个名字!」



趁着两人如此对话之际,这次劈刀水平挥出。只要有打中就好。只要能碰到,不管是那种便宜货的烂刀还是那女人的纤细手臂都能够粉碎——



打不到。但倒是有碰到。正确来说,是「被碰到」。



架开此叶的手刀,一面展开激烈的缠斗,久留里往正上方一跃,站到了劈刀上。



「喔,像漫画一样耶,真的办到了……不妙,谁来帮我拍张照?」



开玩笑般的口吻令菲雅恼羞成怒。开什么玩笑。



「第十九号机关·掘式螺旋态『人体穿孔机(Man-Perforator)』!」



「唉呀?」



开始变形的瞬间,久留里失去平衡。在她还停留在无法闪避的半空中时,此叶脚张开使出上段踢。老实说久留里也只能以短刀抵御——残留着金属嘎吱声,她的身体飞上半空中。虽然扭转身体轻轻落地,但背后只剩下一条河。退路被阻断了。



「啊啊可恶,果然还是有点难动……弄短一点好了。」



似乎没发现自己陷入的状况,久留里轻轻皱眉如此嘀咕。短刀对着自己的裙子,发出劈嘶劈嘶的撕裂音将裙长缩短。要是春亮在场,这危险模样应该会让他面红耳赤。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无耻地裸露双脚也诱惑不了谁喔——要是加上名为伤口的装饰,搞不好还比较有点看头!」



菲雅举起螺旋钻,此叶摆出手刀,从久留里两边同时进攻。



但久留里瞇细眼往身后一跳。想跳进河里逃跑?笨蛋,那样我就可以用车轮刑还是什么狙击——正当要让螺旋钻变形时,菲雅才领悟了久留里的意图。



真是惊人的跳跃力。久留里轻易越过了数公尺的距离,在矗立河中的水泥桥柱上落脚。是想以三角式跳跃弹回这里吗——



既然如此,就设下陷阱。预测久留里的着陆点后刺出螺旋钻——



「……第十六号机关·吊式尖台态『犹太的摇篮(Judas Cradle)』,祸动(curse/calling)!」



出现的是在柱子支撑下悬浮半空中的四角锥形铁块。那柱子立于正方形的土台上,而土台的四个端点又各自屹立着一根比中央长的柱子。由柱子尖端伸长的锁链连接着四角锥上方悬挂着的环状拘束器——这是以那束缚住牺牲者,悬吊他们的同时,以下方的四角锥伤害下半身的拷问刑具。



「呵呵——我替你准备好啰,羞耻与屈辱!像你这种女人就适合这个!」



将意志传达到立方锁,中央的环状拘束器锵啷地开始伸长。虽不能伸长后加以操纵,但要接住飞过来的东西、将其架上四角锥应该是绰绰有余。



「居然有这种无能的兴趣……!」



而一如预测,久留里蹬了桥柱,以三角式跳跃又再跳了一次。变短的裙子下露出大腿,参差不齐的发丝摇摆——



向上跳。



「什……!」



抵达桥柱上方,或者正确来说是桥背面的久留里,扭转着身躯又蹬了水泥桥一下。这次产生了横向的向量,她的身体彷佛于桥背面滑行般回到河堤上。当然,菲雅的拷问道具也轻易就被她飞越而过。



真是可惜呢——久留里一副如此的态度扭曲着脸颊伫立着。菲雅眼神与她对上。



「真是个像猴子般的女人,看得出你平日的教养。」



「我可不想被布下那种低级陷阱的你这么说。」



这时候,此叶疑惑地皱眉。



「怎么了,乳牛女?」



「太奇怪了,总觉得有种行动前后不一致的感觉……一下要战一下不战的。刚才也是,应该也能就那样直接从上方袭击才对…呀——啊!」



她脸色瞬间苍白。相对之下,久留里啧舌了一下。



「菲雅!快去春亮那里!这个人搞不好是个幌子!」



「什——」



「快一点!打斗方式粗鲁的你没办法应付这个人,这里就交给我想办法!」



「啧……可恶!」



将没派上用场的「犹太的摇篮(Judas Cradle)」变回魔术方块,菲雅掉头。



「蓝子!要是会做些什么的话,你也一起来!」



擦身而过时对她如此说道,菲雅冲上河堤。虽没回答,但蓝子似乎也匆忙追在身后。她能办得到什么吗?现在先不管那些。



脑中不断反复的只有一个名字。



春亮、春亮、春亮。



求求你——你要平安无事啊!







买了自己和此叶要喝的茶,还有替说要喝「甜的」的蓝子买了果汁。



问题出在菲雅那一份,她指定说要「我想要喝让人惊奇、崭新的——至今从没喝过的饮料!」巡视了自动贩卖机里陈列的上市商品,没多久便决定了——「超呛辣灯笼辣椒(注:Habanero,中南美产,被喻为全球最辣的辣椒)风味姜汁汽水!墨西哥妈妈的味道」。实在搞不懂主成份到底是灯笼辣椒还是姜,但可以确定绝对会令她惊奇。要恨就恨只做了概略指定的自己吧……耳边彷佛已能听到「诅咒你喔!」的声音,春亮苦笑着蹲下将手伸向取出口。



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站了一个人。是在等自动贩卖机吗?那得赶快让开才行——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你曾经告解过吗?」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手再也动不了。他记得这个声音。仅只一次,却是在忘也忘不了的特殊情况下听过的声音。



声音低沉,男人的话语震动着空气。春亮无法转头。



「虽说是告解,但在这个无宗教的国家,应该无法理解吧?简单来说就是……对了,就是将过去的行为向上帝坦白。」



声音不晓得是从距离多远的地方发出来的。有没有数公尺?一公尺吗?还是已近到有心便可在耳边呼气的距离?不知道——背脊窜过一阵凉意,喉咙干燥。得转身才行。必须转身做点什么——



「然后就能获得原谅。忘掉过去,变得轻松……没错,这是上帝的救赎。你懂吗?」



懂——才有鬼!



或许是接收到春亮内心所想的,感觉男子在苦笑。趁机总算夺回身体的主控权,有如跌倒般转过头。他以屁股跌坐在地的姿势抬头一看,眼前果真是那个男人。



西装包覆着他结实的体格,头上戴着丝绒帽,手上戴着黑色皮手套。那身绅士打扮,配上充满野性的眼神与胡子,整体印象一口气转变成黑手党般,散发着危险气息。



「阿……阿比斯……?」



「哦?记忆力真不错的羔羊。赞美主——但我正式的名字是教会区《奈落》(Narrow Narrow Aboyss)。」



阿比斯调整着帽子,瞇细一只眼睛。那虽然是笑容,但春亮只萌生恐惧。比布利欧家族会。对诅咒道贝全数加以肯定的组织。教会区《奈落》。约一周前才结束……他原以为结束的威胁再次出现眼前。



春亮拼命转动头脑思考。这个男人是受诅咒的道具。八成是……受诅咒的——十字架。他一介凡人又能如何?菲雅、此叶都……



在他视线游移时,看见正朝着这里踩着脚踏车的警察。这里是河堤边的小区,小区领地边的自动贩卖机专区。没错,就算有人经过也不奇怪。应该是在巡逻中的警察,对于可疑的男子与其前方屁股着地的少年这样的组合,理所当然察觉到异常。于是下了脚踏车。



「你们在做什么?」



「治安机关的人吗……唔,记得这个国家以不收贿闻名,赞美主。」



「你在说什么?你是外国人吗?有护照吗?」



这时阿比斯忽然伸出戴着手套的手。他一把抓着年轻警察的脸,低嚅般地说:



「——告解你这一分钟内发生的事。」



「啊…呜……?」



警察的眼神马上失去焦点,以半梦半醒的口吻说:



「发现…可疑的男子与少年……进…进行盘查……」



「原来如此,真是热心工作。你的告解获得原谅了。我记住了——」



而当阿比斯松手,警察便摇摇晃晃骑上脚踏车,就这么离去。



「什…什么……你刚才…做了什么……?」



「没什么,你马上就会明白。不,正确来讲应该是马上就会不明白了。」



阿比斯咯咯笑着往前踏出一步。在不明就里所带来的不安驱使下,春亮想要起身——但阿比斯的一只手却压制着他的肩膀。力道惊人,不管春亮如何使力都站不起来。而另一只手则缓缓伸向春亮的额头——



「住…住手!」



「你要是误会就伤脑筋了,这不是要报复你们伤害艾莉丝,反而是想要拯救你。」



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但没有得到答案。皮手套碰触到春亮的额头——



「别碰春亮————————!」



跳跃着冲过来,菲雅使出浑身解数将「凌迟之斧(A hatchet of lingchi)」挥向阿比斯。阿比斯也反应迅速地转头,身手灵敏地挥拳而出。只包着一层手套的拳头与刀刃接触——传来打中岩石的手感。劈刀发出钝重的声音被弹回,但却成功将阿比斯从春亮面前击飞。



「唔……实在还满痛的。我记住了。」



「你是叫阿比斯吧!你对春亮做了什么,回答我!」



尽管背脊发凉,却还是虚张声势地怒吼。春亮瘫倒在地。由他胸口起伏可以判断人没死——这是理所当然,死了还得了——但看上去意识并未清醒。



「因为你中途碍事,所以只做了一半。唔,已经让他告解到哪里了呢——」



「讲我听得懂的话……!」



「那么就来点简单易懂的对话吧。箱型的恐祸啊,你还是不打算来家族会吗?」



他似乎不打算老实回答。菲雅咬牙切齿:



「不管问几递遍答案都一样……我才想问你,为什么要待在家族会那群疯子身边?让可恨的诅咒依旧继续以可恨的方式存在,你不觉得可耻吗?」



「可耻?这真让我失笑。我们就是以那被称作诅咒的东西来拯救人,哪有必要感到羞耻呢?反倒是没察觉这一点的你才是愚昧不清。」



菲雅握住劈刀的手加重了力道。以诅咒拯救人?可笑!就连这样的想法都很可笑。那些鲜血、那些悲鸣,若被解释为拯救的话——那才是该受诅咒的冒渎。



「就这层意义来说,这名少年真有些不幸。就算持有我,我也无法将恩惠赐予他。不过取而代之,我以让他告解的方式拯救他。」



「所以,你到底在讲些什么?」



「对于罪孽深重的过去,赐予宽恕的忘却。这就是告解。没有人不会在这圣礼之下获得救赎。」



「莫名其妙——可恶,算了!等我打扁你之后再问个清楚!」



听完菲雅的话,阿比斯愉快地按着帽子:



「很遗憾,你那愿望无法实现。既然第一方案进行得不完全,只好暂时撤退和她商讨下一个对策。久留里拖延时间也差不多令人起疑了——而且不知何时,你们那边似乎又多了一件祸具。」



他的视线越过菲雅。菲雅瞥了一眼身后,那里站着一起跟来的蓝子。似乎是对阿比斯的视线感到畏惧,她竖起大衣衣领、缩着脖子——但眼神却直视着阿比斯。



「蓝子,你要是能办到些什么的话,拜托你,别让那家伙逃掉!」



「我不是说过那是办不到的事吗!」



阿比斯无奈的声音比蓝子的回复更早传进耳里——



一瞬间,菲雅的视线充斥了「某种黑暗的东西」。



没有形体,但是有压力,如此瞬间性的黑色。



那只是一眨眼间所发生的事。等到回神时,阿比斯早已消失无踪。慌忙环视四周,看见蓝子正无语地伸出手。她手指的是附近小区的屋顶。



西装男子的身影在那里。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式,在那一瞬间就移动到那么远的地方。而这疑问立刻就被菲雅自脑中挥去。因为在男子身边,她发现到一个小小的人影。



没错,长发、单眼镜片闪着光芒、坐在轮椅上,正笑盈盈挥着手——



是艾莉丝·比布利欧·巴斯库利赫。



「可恶……!」



就算呻吟,也没有移动到那里的方法或攻击手段。不久,两人的身影便从屋顶消失了。虽然全身都是想追上去的冲动,但在爬上那里之前就会跟丢也是事实。



比起那个,现在更重要的是——



「春…春亮!你没事吧?」



冲向倒在自动贩卖机一旁的春亮身边,让他的头靠在膝盖上,将他抱起。他似乎并未觉得痛苦,只是睡着了。一副很舒服地发出「呼,呼!」的规律鼾声。



菲雅松了口气。不要紧,一定是在那家伙要做什么之前刚好赶上……



「呼……」



不小心乱无防备地发出放心的叹息,然后发现蓝子的视线在看她,连忙重新思考。



太好了——没错。要是春亮在此被绑架的话——



不就没办法品尝到拜托他买的崭新口味饮料了吗?



过没多久,被久留里逃掉后,此叶也前来和菲雅他们会合。她才一看见春亮的模样便陷入大恐慌,但得知没有外伤后便暂时安心松了口气。



此叶背着春亮,一行人踏上归途。既然家族会现身了,就必须要提醒注意才行——打电话到「坛之浦」报告后,黑绘也将店里工作告一段落,打烊回家了。



接着让他在棉被中休息了约三十分钟后,春亮便清醒过来。



「喔喔,醒了!」



「春…春亮你不要紧吧?有没有哪里会痛啊?」



「无耻小鬼,居然悠哉地睡午觉,真是好大的胆子……哼。」



对着探头前来关注的三人,春亮惊讶地眨着眼。



「怎…怎么了吗?果然是有哪边会痛吗?」



「不,那个……没有……并没有哪里会痛,可是……」



「我知道了,是一觉醒来后发现突然被美女包围所以吓一大跳对吧?一定是这样啦,若说这里聚集了世界三大美女也不为过。有如杨贵妃那般气质高雅的我、像小野小町那样惹人怜爱的小菲菲,还有——」



「——得意招式是乱捡东西吃,像山地大猩猩一样吼着呜喝呜喝的乳牛女。」



「反正最后一定会是这样,我早就料到了!但你能不能至少比喻成人类啊?应该说,别用那种搞不懂意思的形容词啦!啊啊~到底该从哪吐嘈起才好啊?」



「不,那个,可以打个岔吗?我只有一个问题。」



开始变得吵闹的房间里,从被窝中挺起上半身的春亮有些畏缩地举起一只手。惊觉到的一群人收敛表情,再次弯身窥伺春亮的脸。



春亮以一种说不上来,像是畏怯,又像是困扰——



彷佛看着初次见面之人的眼神,看着菲雅她们——说道:



「呃……你们…是谁啊?」



此叶吓坏似地当场瘫坐。菲雅张大了嘴,黑绘则前所未有地瞪大那双爱困的双眼。



然后,在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蓝子——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微微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