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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话说回来那个老爸,竟然连儿子也隐瞒,究竟在想什么啊?父亲第一次介绍理事长给自己认识,是在小学时。当初留下的记忆,就只有戴着防毒面具的奇怪男子好可怕而已。自那之后又过了数年……至少跟自己说一句[那个人其实是这样的人喔]也无妨吧?



等老爸回来后,要跟他抱怨的事又多了一项呢——春亮心想。这里受不了地叹息的此叶,像是要重新振奋起精神般开口:



[总之,现在的情况确实不短剑询问详情,请让我确认一下战力吧。]



[我的能力就是投掷飞刀。剩余的飞刀已不算多,顶多只能帮忙掩护。]



[我大概也只能帮上掩护这点程度的忙喔~因为这几年都不骨在锻炼剑术了嘛。虽然不久前差点被迫一个奇怪的木浆女砍掉胶袋,所以察觉到[哎呀,我变钝了呢]才又开始进行训练……可是果然好累喔~]



[那种柔软的剑法我也很有兴趣,难不成理事长是她的师傅?]



[不不不,铳音她几乎是自己自成流派。倒是渐音我有教她一点。大概就像是宝刀未老再诀窍教给她这样吧。]



这么说来,好像曾经看过这个人在理事长室里,技巧神准地投射飞镖。再加上刚才的投掷铁管,他应该是精通于[投掷]某种东西的技术吧?那么可以将理事长也列在战力之内吗?投去这样的目光后——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可是因为以前我曾受过重伤,身体早就出了一堆毛病。刚才也因为久违地使尽全力投掷铁管,手都已经变成这副德行了。]



理事长伸出的手正微微痉挛着。虚弱到难以想像那只能还能握住东西。



[下一次就不见得可以正确地飞向目标了。要是不小心射到前面的你们,那可不得了,所以抱歉,别把我算入战力内比较好喔。]



[是吗——总之,刚才的事我很感谢你。也就是说我们这边的战力,总共是在场的六个人吧?当然那边的土包子女不算在内喔。真是个不禁打的家伙。]



[明明你到刚才为止也是差不多的状态耶……那么,对面那家伙呢?]



刀刃尖端微微移动。可可萝依然一脸满是警戒,目不转睛地瞪着理事长。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能精准到令人作呕地击落我的剑……那种技巧,就连[部位刻印]的家伙们也不见得做得到喔。]



[你别介意,刚才是破格状况。接下来我会当个旁观者。真是遗憾呢。]



[虽然有点在意……但算了,琐碎的小事就不管了。就算杂碎再多增加个两、三人也没什么大不了,该做的事还是一样。]



多半是可可萝唤回来的,头部刺着渐音的小刀,正浑身抽搐的尸体,以及被铳音以剑砍断另一只手臂的尸体种类往她身边靠拢,这两具尸体就是她的手下。虽说是六对三,也不能因此松懈大意——



[有点遭到破坏了呢。那么,就再来一点吧!]



她朝刺有小刀的尸体头部挥去礼仪剑。脑袋飞起。菲雅再次呻吟,但她毫不关心。藉由剑的力量,附近的机零件又开始铿锵地集结在失去头部的颈项上方。最终形成的是由残骸组成的头部,没有眼睛与鼻子,只有一张形似鸟喙的长嘴。非常周到地,里头还排有牙齿。紧着她又让长剑碰向失去手臂的那具尸体,于是缺损的部分又再次制造出残骸的义手——中途还旁分错节,形成看来像是蜘蛛的异型。讨厌蜘蛛的菲雅又对此皱起眉头。



[也许这算是辩解……但我曾吩咐过,在佯装是对方同伴的期间,也要找出被掳走的人们的下落。没想到竟然早就遇害了,真叫人痛恨至极。]



具有鸟形头部的尸体,与双臂各自装着像是蜘蛛和长枪的机械义手的尸体,理事长边望着她们,边以沉痛的嗓音低喃。春亮想起了在这场打斗开始之前,渐音曾向可可萝建议[不需要使用那把剑的力量]。她是若无其事地企图阻止可可萝的暴行。然而——可可萝的差劲程度早已远远超过预期。



绝对不能输给她。



[菲雅,你可以吗?]



[……也只能上了吧。]



菲雅握住立方体玩具,往春亮的前方踏出一步。在她前方的,是惨遭玩弄的死亡,及玩弄死亡的嗜虐者。



那是她至今一起看着,也是她希望不要再次看见的景象。与她很近,同时又很远的景象。所以她的内心才会不快地动摇。



[没错……也只能够战斗了。不能饶了她,而且我很生气,现在又搞清楚了渐音他们是伙伴,所以没有任何事情会再让我害怕。没有任何事情——]



这里她停下脚步,就只是踏出一步。



可是——她轻喃。银发背景依旧背对着春亮,自言自语般地说:



[可是——我还是想要得到一些力量。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消除这双沾满血腥的手的恐惧,可以阻止这个擅自想要吞下饵食的喉咙……我想会更好。喂,春亮,真的就没有吗?就没有某种力量,可以让受诅咒的我在短暂的期间忘却那份诅咒吗?]



春亮并没有那种力量。



只是,春亮察觉到了。菲雅的一只小手正微微地向后伸来,那只小手像在犹豫着什么般,握紧又松开。



所以——



春亮握住那只手。



[你……一定没问题的喔。]



说出口的话语是如此暧昧不明的字句,菲雅沉默不语。就只是紧紧地、紧紧地,两次、三次用力握住他的手心。



[哼……根本没用嘛,我可是在新闻上看过喔,光是在电车里握住女高中生的手,那个无耻的男人就被警察逮捕了。也就是说,你这个动作也是很有无耻小鬼风格的无耻逮捕级行为。啊啊,糟了,真是太过无耻,让人火大到不行——]



始终望着前方的菲雅,一头银发微微晃动。



[都是因为如此,不管是呕吐感还是什么,全都被压下来了……真没办法,就先靠这个忍耐一下吧。]



然后,菲雅停住的脚步再次开始移动。



没有迟疑,也不再踉跄不稳。



仿佛她已经得到了再次往前的力量。



[嗨…呣唔唔……春亮!虽然至今我都没有说,可是其实你能够紧紧地握住刀鞘的话,就帮了我很大的忙喔!该怎么说呢,那个——对,就是呼吸!靠着强烈感觉到春亮的脉动,就能轻易地让呼吸一致,这样一来就有可能让战斗力提升,不对,是一定会提升!]



[喔…喔?是…是吗?那么……我再握紧一点……]



[呼哇咿呀!该…该说那里被握紧的话我会很困扰吗?啊嗯,不行啦……那么……用力的话……啊……哈呼~精…精神百倍了呢……!]



此叶不知为何发出了像是恍惚般的呻吟声,刀尖上下晃动。虽然一头雾水,但若真的变得精神百倍就太好了,因为此叶也一样,正对方才可可萝大量出血感到头晕目眩。



[有机可乘,我也来握个手吧。哇~是阿春的味道耶~……我嗅我嗅,呣,光靠这个味道就能够吃三碗饭了呢!快叫厨师过来~]



[不要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边闻我啦!咦,好痛!班长为什么要打我的手啊哈]



[就…就像是先击掌那一类的嘛。就只是这样,这是为了让你提起精神来,也是为了让我鼓起精神。真…真是蠢毙了……哼!]



不知为何,黑绘也伸出手和春亮轻轻握了几下后迈出步伐,锥霞则是在经过之际啪地一声拍向他的手掌。



[吩哈哈!春亮真是个幸福的人呢。]



[理事长,你在说什么啊……?]



[秘密、秘密。渐音你们也效法她们如何?]



[很遗憾,我可不想遭受到她们的怨恨。]



[喵哈,同上。老师与学生的不伦之恋……曝光的话会被逮捕,那样太累了~]



渐音与铳音也跟在菲雅等人向后往前进。于是战争拉开序幕。



菲雅架起拷问道具,可可萝再次开始投掷残骸剑。黑绘伸长头发,锥霞弯曲起皮带。其中一具尸体张开机械制的下颚,另一具挥舞着两只机械义手。渐音掏出小刀,铳音摇摇晃晃地前进。



全员进行总体战。



春亮也握紧此叶,准备加入战局。然而——行动却被拉住自己袖子的某样东西制止了,回过头后他吃了一惊。吃惊的同时,也明白到自己的错误。



因为若要说总体战,还少了一片拼图。



那片拼图,现在正用央求的目光注视着春亮。



*



真的都没有吗?这句话传入耳中。



就不没有某种力量,可以让受诅咒的我,在短暂的期间忘却那份诅咒吗?



怎么可能有——恩尹柔依心想。



意识着染上血腥的手的存在。意识着受诅咒的手的存在。



能够忘却这些事物的力量。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



——可是,如果…假如…真的有的话——



那份未知——



她想知道。



半睁开眼睛。在朦胧不清的视野中,可以看见那个。



啊啊——她想。



事情那么单纯吗?如同为何每天晚上都会升起形态不同的月亮,如同为何天空是蓝的,理由如此单纯。一种对自己而言曾是完全未知的事物,成了令人开心的既知感觉。



她知道他的事情。在文化祭的时候,室长就已替她说明成既知。



所以她明白了。只要单纯地做和她们相同的事就好了。



没错——虽然这双手染上了血腥,遭受了诅咒。



如果是绝不会受到诅咒的人类的手,也许就能擦拭掉那些血腥与诅咒。



现在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件事上。使出浑身的力量,站起身。



往前走,他正以吃惊的眼神看着她。



[吾之…愿望……予以请让我做和她们相同的事…的请求……]



[咦……?]



对方有短暂的迟疑,结果会怎么样呢?可能不行吧,他并没有义务得实现自己的愿望。还有那把警戒心很强的刀,真是胜算极低的赌注。



他一脸为难地低头看向手上的刀,刀似乎嘀咕说了些什么。对此他带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接着像是在说[真没办法呢]般叹了口气——



[……只有一下子而已喔。]



然后难为情地别开脸庞,伸出手来。



[吾之意……非常感谢。]



用物理上处于脏污的手毕竟不太好。恩尹柔依先用医师袍擦拭掉手上的脏污,再握住他的手。真是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啊啊)



好温暖。仔细想想,自己至今,曾经有做过握住别人的手这项行为吗?想不起来。那么这也就代表着,至少没有刻意与人握手的经验吧。第一次。这是第一次,那份温暖缓缓地从指尖传了过来。



[那个……]



[……予以……怎么了吗?的疑问……]



[你会一个人跑来这里……是因为这件事是你的错吗?因为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就骗了此叶,又为了不让我们追过来而撒谎,然后动些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打倒那家伙的蠢念头,打算一个人救出渐音她们——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来吗?]



保持沉默,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回望他之后,心跳加速。



他正用掺杂着错愕、愤怒和除此之外的某些情感,做出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后笑着。



[你真是个笨蛋呢。]



这句话真是非常难以理解,便又有一种从未看过、感觉过的[未知]的感觉。



[虽然你是研究室长国的人,不是同伴,搞不好还是敌人,可是……和你一起生活几天之后,我知道喔。你并不是个坏人。所以,不用一个人逞强也没关系。不用觉得是自己的错而想揽下一切也没关系,因为——]



[……因为?]



[因为……等一下,连我也开始混乱起来了。该怎么说呢……就是那个,不是看护对象,也不是因为是食客,那个——对了,因为我们是打工的伙伴啊!]



[虽然从刚刚开始我都没说话,可是春亮……你没头没尾地在说些什么啊?是因为和那个人握手感到兴奋了吗~明明和我握手的是那么粗暴……]



[不不,我一点也不觉得很兴奋喔!总…总之就是这样!还有不能丢碰上她们不管,所以我要过去时了。那你呢?]



对方放开了手。温暖离开了她。



可是,在自己的手心上,还残留着温度。



并不是染上血腥的诅咒的触感。



既然如此,已经不要紧了。虽然不晓得往后会如何,但现在不要紧。



[……我也过去。]



她享受着令人愉悦的既知之感,同时頷首,他也点点头。



[是吗……那就拜托你了。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喔,打工伙伴。]



听到这句话她想起来了。自己做的是圣诞节的打工,今天是圣诞节,而圣诞节是什么这件事,之前箱形的恐祸有说明过。虽然当时日本刀和少年神色自若微妙地看着她们,可能她多少有些夸大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的自己身心都很轻盈,从文化祭那天起一直持续至今的不适,总算恢复了。这样说来,或许她的说明一点也不夸大。



是啊,她说得没错。



——看来今天,真的是能够实现心愿的日子。



*



拥有蜘蛛脚和长枪状机械手臂的,仿若畸形稻草人的尸体,同样拥有长枪状机械手臂与机械下颚,或许该形容为鸟人的尸体。两者的行动都很迟缓,只要慎重应战,就构不成什么威胁——撇开破坏尸体这种心情问题不说的话,但就在菲雅架起劈刀之际——



[啊哈!明明这么弱,要死还那么不干不脆!]



[唔!]



可可萝再次抽起刺于地面上的残骸剑,往她们投掷身来。菲雅挥着劈刀将其弹开,但紧接着第二把、第三把又再度飞来。尸体们则趁机不断逼近。要是被尸体们抱住无法动弹的时候,那些力大无穷的剑又飞过来,实在太危险了。可是若想对付尸体,投的剑又会妨碍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某样东西从身旁穿梭而过。那正是用野兽般的速度,像野兽般地压低身影,又像野兽般毫不迟疑地瞄准猎物的,小麦色的身影。



人影压低身子,瞬间扫向稻草人尸体的双脚,斩断她的脚踝。接着又像个体操选手般,连扭身边纵身越过那些飞来的残骸剑——在半空中,她的视线与菲雅交会。



[吾之报告,先走一步。选中等要是太过悠哉,功劳全都会变成自己的忠告。]



[什……!]



恩尹柔依飘动着医师袍,紧逼向可可萝。可可萝皱起眉,没有掷出抽起的残骸剑,而是为了迎击朝她挥去。脚上小刀与残骸剑互相交错。



[喂喂,怎么回事,动作居然突然变得这么灵活!只要有心就办得到嘛!]



[那份光荣就当作是在称赞我的光荣——虽然我一点也不高兴。]



不晓得是她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从身后传来了春亮与她谈话的声音,应该是这个缘故吧。总之,恩尹柔依的动作已与先前在文化祭时看过的一模一样。跟这些天来见到的,心技体各方面都有着迷惘的动作截然不同。



她是敌对组织的人。敌人变强了。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好事吧?可是,不知为何——却觉得安心了不少,内心也有个这么想的自己。



[[黑河可怜]……菲雅!]



[模式[杀人机器将门]!准备完毕!]



遭到恩尹柔依的攻击后,稻草人尸体已失去脚踝倒卧在地。就算想起身,但脚部有所残缺的情况下,似乎无法顺利站起,黑绘伸长钢线化的黑发缠绕住另一具尸体的机械手臂,锥霞则用皮带缠住正常的手臂,令她动弹不得。



[可怜的尸体啊……安息吧!]



恩尹柔依方才的做法成了提示。既然杀不了尸体,至少让她们无法行动就好了。菲雅挥起劈刀,砍断动弹不得的鸟人尸体的其中一只脚。传回了切断死肉的恶心手感,为了忘却那个手感,她又将劈刀挥向尸体颈项上的机械头部。喀锵——一种铁块遭到击碎的声音响志,那颗脑袋飞进半空中。尸体猛然一晃,但——



[嗯……哇,糟了!]



想必是最后通牒牛脾气,尸体强行扯动被黑绘束缚住的机械手臂,不知是动作太过剧烈,还是自我毁灭。机械手臂在拉扯途中断在两截,接着尸体将断裂的义手前端刺向他们——



[菲雅!][太大意了!]



春亮手中的日本刀将其挡下,真是多管闲事——菲雅一边心想一边三度甩出劈刀,从概况斩断机械手臂。身形变得相当凄凉的尸体,只能生硬地在地上蠕动。



[只要让她们再也无法妨碍我们打斗就好了吧。事到如今主,对方应该也没有尽力再替她们追加新的机械身体了。至于另外一个……虽然现在无法行走,但如果她不知不觉间爬到我们背后来也很麻烦。也先破坏掉另一具尸体的机械手臂好。]



正这么想着转过头时,却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基本上我们已经处理完毕啦。]



[果然,感觉真的很不愉快呢……]



说话的同时,铳音和渐音走上前来。菲雅点点头。



[那么——最后就只剩那家伙了。吓死人的蛮力、能够不断制造出来的机械剑、再加上治疗伤口的衣服……哼。看起来的确是非常棘手呢。可是——]



菲雅咧嘴一笑。同时回想起刚才隐约听见的那句话。



[可是,我找不到我们会输的理由,我们的团队合作远比那家伙的强悍还要强。因为我们是一同经历过了那番苦战的——打工伙伴啊,是这样说没错吧?]



你都听见了吗?春亮打了个冷战。居然把那女人也算在打工伙伴里头——对于春亮的这份温柔,她感到有些不悦,但同时也觉得,所以这才是春亮啊。



当然,等一切结束,一定要好好追究一下,他刚才竟然无耻地握住她的手这件事。



*



可可萝感到无比的喜悦。从死角飞踢上来的脚,带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及惊人的力道,疾扑而来的变幻莫测的刀刃,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也从来没和这样的对手战斗。啊啊,这真是,这真是——



[啊哈哈哈哈!开心,太开心了!气氛终于活络起来了呢!]



[那种开心我一点丁也不感到开心……吾之琐碎的疑问,还是一丁点?]



[啊哈,很游刃有余嘛!]



她压低身子闪过脚刀,边挥舞残骸剑。但是恩尹柔依早已是螺旋般转身绕至她身侧。移动的同时又将小刀换到左脚上,从就算抽回剑也来不及的死角,再度刺来攻击。



——毫无破绽!



可可萝伸出舌头舔舐嘴唇,松开单手上的剑,这边抛开的时间也没有,她直接抽起就刺在前方的另一把小剑,用它挡下了恩尹柔依的小刀,对方往后空翻拉开两人的距离,自己则是再抽起一把废铁剑形成了二刀流。



[太棒了。如果是现在的你,我终于吃得下肚了呢。]



[你在说什么啊?有言在先,吃人肉这件事就连在吾之部落也是个禁忌。]



[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之前没说过吗?这把[死灵术礼仪剑]的诅咒,就是自己的状态也会变得跟复活的尸体一样。也就是说,就跟用一人份的生命让另一个人复活一样——我若不定期补充他人的生命就会死。我早就决定好了,只吃和自己一样或是更强的家伙的灵魂。我太开心了,你现在终于成了我的猎物!之后就只剩下好好料理你一番了呢!]



[忠告太过于固执猎物的种类会导致粮食不足的忠告。还有野兽应该要认清自己是野兽的立场。错将猎人当作是猎物的野兽,会遭到惨痛的教训。]



[啊哈,你还真敢说呢!]



那么,接下来会露哪一手给我瞧瞧呢?——就在她打算再次袭向恩尹柔依的时候,响起了某种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有干劲是很好……但现在有点太碍事了!]



她用小剑弹开那把飞刀。在轨道起点,可见那个神情沉着冷静的短发女人。先杀了她吧?就在她将注意力转向对方的那一瞬间,身后忽然冒出了慵懒的气息。



[好累喔~就不能让我过得惬意一点吗~?]



是那个施展奇怪剑术的女人。佯装要攻击却又不攻击,佯装要后退却又不后退的剑——即是虚剑,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这是种惬意玩弄敌人的剑技。虽然她对比很有兴趣,但现在只感到不耐。



她早就知道了击败对方的方法,与这种家伙交手时,用甚至过于强硬的蛮横做法刚好,她将肩膀推向前欺近对方,故意让一只手上的剑被对方缠住,空出手则握成拳头打向她的胸口,女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向后飞出。



太过轻而易举了。在感到不对劲的那一瞬间,她察觉到了。这是陷阱。女人倒在地上,像在愚弄她般懒洋洋地摆着手。这里跳入眼帘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来的银发少女。接着是她吗?才刚才这么想——



[[黑河可怜]!]



[意想不到的再度登场,[蒙古死亡蠕虫的良门]!接着是[混乱的忠盛]!]



飞刀和刚才的虚剑,甚至连银发少女的突击也都是布局吗?潜藏在周围废铁山里的皮革与长发,在这一瞬间全都震开废弃物口品向上推起。是判断如果跟往常一样直接向她伸来,一定会被切断,所以花了点时间隐密地偷偷向她靠近吧。距离太近,无法回避。皮带与长发从左右两边缠住了她的两手手腕。



不成问题。逃脱的方法多得很。要用尽全力扯断吗?手腕就算折断或是被扯断也无所谓。反正可以利用[染血的青春女王]的力量恢复——虽然红布的库存量不多。就算是面对冲过来的箱形的恐祸也一样。稍微被迫长枪刺穿或是被劈刀砍伤,自己还是不会停止行动。



然而菲雅在快到可可萝跟前时停下脚步,在这种距离下她是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拿出投掷用的拷问道具吧?愚蠢的策略。靠那种东西,威力是绝对性地不足。



若想打赢她,就必须不间断地一直在她身上造成伤害才行,直到这件[染血的青春女王]的回复力再也追赶不上,直到能力源头的红布库存全都消失了才行。



[——你真是个恶人,可可萝蓓妲洁莉。]



[恶人?是吗?搞不好我其实是圣诞老人喔。我可是真的能够实现让死者复活这个愿望耶。对于拥有这种愿望的人而言,我可是个能够拯救他们的圣诞老人喔。]



可可萝边随便爱敷衍,边在四肢上使力。菲雅更是瞪着她:



[拥有那种愿望的人们吗?的确,人的愿望各式各样,那些愿望、怀有愿望的人、替他们实现心愿的人,并非全部都是不好的吧。举例来说,想见见妻子,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愿望。前提是没有多加[就算要让她起死回生]这句话,愿望本身就算是理所当然,但他们却搞错了实现愿望的方法。都已经是错误的,若还期望能实现,那就已经称不上是愿望了。]



[喔……那不然是什么呢?]



是大意吗?还是小看她?持续施力之后,叩叽,手腕内部传出了异声。再一下子就能够逃脱这阵束缚。



[不惜采用错误的方法,依然想实现心愿的欲望、偏执、疯狂——这样已经算是诅咒了。因为那些愿望而受到诅咒的剑的存在,就是证据。所以我绝不认同。就算想让某个人起死回生的这个心愿,我再怎么有同感……只要方法错误,我就绝不可能认同!]



带有决心的双瞳里毫无动摇。笔直地瞪视着她,半点不移。然后——



[如果有某个人,想利用那种错误的方法去实现另一个人的愿望的话,就算对方是真正的圣诞老人,我也会阻止他!所以我也会阻止你,就像现在这样!]



菲雅边强而有力地宣告,边甩出了手中的螺旋钻。没有刺中。螺旋钻就只是刺进可可萝脚边的废铁堆里。但是少女喀锵一声,摇响与螺旋钻连接的立方锁。



[第十二号机关,绝式旋刃态[飓风杀人柱]——祸动!]



旋即长枪变形成了一个垂直生有无数刀刃的柱子。它发出了钢铁的运转声,如同龙卷风般开始旋转——同时,顽强地缠绕住她两手手腕的皮革与长发,给予了她略微往前进的向量。于是自然地——



[唔……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往前拉扯的身体触碰到了杀人住的利刃,旋转的刀尖层层地挖起血肉,感觉共有的衣服撕毁的痛楚与身体的疼痛,双重的痛苦令她脑髓彻底麻痹。不得不治愈,但是伤口一愈合就又被那个杀人机关切砍开来,再度皮开肉绽,然后又愈合。[染血的青春女王]的面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速消失。



但是,可可萝在这阵痛苦中思索着。



掺杂着愤怒。



一边对敌人的软弱感到焦躁——一边心想:太天真了。



[啊啊……天真,天真,太天真了!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为什么要测量距离……让这伙再更加贴近我的身体,直接将我彻底粉碎不是更快吗!]



以那份愤怒和不耐为粮食,可可萝更加在双手用力。然后——



让自己身体主动卷进在眼前不断旋转的刀刃龙卷风里。利刃又在自己身上划出更深的伤口。但是,只要不会当场死亡就好。这是最简单的逃脱方式,边听着他们惊愕的抽气声,她边将受到束缚的手腕往前拉去——利用拷问道具的旋转利刃切断了头发与皮带。虽然手腕差点被切成碎片,但是这也不成问题。



挣脱束缚后,她浑身浴血往后飞退。[染血的青春女王]的面积消耗掉了九成九,全用以治疗伤口。虽然变成了几乎只穿着内衣的姿态,但她同时从身后的布袋中拉出红布补充面积。而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也消耗掉了,青春女王才终于恢复成红色制服外观。



[啊哈,真可惜。你们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啦——]



话说到一半时,可可萝从他们眼神中,明白到对方尚未失去战意。



仿佛确信着他们会赢一般。



仿佛正在说,他们拥有着足以令他们如此确信的可靠伙伴一般。



眼前的杀人柱再次转换成了新的拷问道具形态。



虽然被对方从杀人柱中逃脱了,但她反而看到了转机。本来她就不认为光靠刚才那个战略就能撂倒对方。而且连那个布袋和围巾都用以再生衣服,就表示敌人的治愈能力很可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的衣服面积是她最后通牒仅剩的了吧。那么该做的事只有一件。



[第二十一号机关,挂式钩爪[西班牙蜘蛛],祸动!]



从与立方锁连接的基座处垂下,真正的锁链正顺着她的意志往前延伸。锁链前端是一对外形像要包夹住其他事物的钩爪。四条锁链、四对钩爪全部飞扑向可可萝,牢牢地夹住她的上臂与大腿。本来的话,应该是要将她吊在基座底下让她痛不欲生,但现在光是尽到让她无法动弹的职责就已足够了。因为——



[啧……表现力机会就让给你吧。别大意啊!]



[了解。部落里也有一项规定——就是吃饭时一定要全部吃光。]



灰发少女面无表情地逼近。她以手支地,旋转起小麦色的双脚。像是在模仿方才的杀人柱天一般,将捉在脚尖的小刀以高速不断砍向可可萝的胸口。不断不断地,毫不停止。



[唔…嘎…哈啊……你这…混帐……!]



恩尹柔依的攻击毫不手下留情。每一次小刀都深深地划开血肉,刺进心脏。就算每一击都造成致命伤也不奇怪,可可萝只能利用[染血的青春女王]不断治疗。然而恩尹柔依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持续不间断地施加斩击,让可可萝的衣服逐一消失——由于内衣早在方才杀人柱攻击时变得得残存不堪,最终她演变成了下半身只剩一件内裤的有碍观瞻姿态。无耻也要有个限度……等一切结束之后,必须好好教训无耻小鬼才行。



但是,就在红色衣服的面积仅剩下一部分衣领的时候——



[别瞧不眠……人了——!]



可可萝强行扯动被[西班牙蜘蛛]捉住的四肢,不顾血肉横飞,强行地掙脱束缚。那些伤口没有愈合,也无法再愈合。



她轻轻地向后方拉开距离,获得了用以准备反击的数秒时间。当然恩尹柔依也追在她身后,冲上前去。可可萝利用那个跳跃争取到的数秒钟,抽出身旁最近的开口,正准备挡下恩尹柔依的脚上小刀时——



结束了呢——菲雅心想。真正有表现力机会的人,并不是恩尹柔依。



小麦色少女停下脚上小刀的穿刺动作,就地蹲下。



她扬起微笑说:



[补充部落的规定的补充吧。食物一定要全部吃光光。不过——分给值得信赖的同伴也是种美德。]



越过趴伏在地的恩尹柔依,出现了一名握着日本刀的少年,在他们眼前的,当然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终于拔出了礼仪剑的可可萝。日本刀轻声低喃:



[我已经看到那把剑了唷——]



上吧——她想。目的似乎也在于此的理事长们,也说应该要这么做。



是的,没有必要。



即便可以让某个人起死回生。即便可以实现自己非常希望能成真的愿望。



但如果必须以他人的性命作为交换才能实现——她才不要那种东西。



所以,那只是一把——



必须被破坏掉的,受诅咒的剑而已。



[——[剑杀交叉]!]



冲击声传入耳中。那是此时此地又增添了新的废铁的证明。



那是玩弄人类死亡的邪剑,带着像是悲鸣的音色,破碎四散的声音。



*



利用收回的力道,少年挥出收纳着白刃的黑鞘,猛力撞向敌人的身体。对方的身子被打飞后剧烈撞向废铁山,然后精疲力竭地不再动弹。



看着这一幕,用力吐了口气——



这种慵懒是什么呢?恩尹柔依暗暗思索。



心情不可思议地好。是一种无论在何种狩猎里都未曾体验过的充实感。甚至还觉得,这件事或许与狩猎是处在两种极端。独当一面的战士要一个人进行狩猎,然后再以能够捕捉到多少猎物,来评断猎人的优秀程度。



(……正是因为和狩猎截然不同吗?)



仅仅是为了一个目的,和伙伴们齐心协力。



似乎在截至目前为止的人生当中,几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这样子,总觉得——很好。没错,很好。这份开心的心情很重要呢——她想。只靠自己一人的话,恐怕赢不了那个女人。也无法拂去烙印在这双手上的诅咒,也许她至今一直太过于要当一名战士了。能知道这件事真是太好了,能将未知变作既知真是太好了——



[……啊啊。]



她想到了。又一次吐出叹息。



[应该知道的事情,该不会……就是这个吧?室长……]



*



[呼……伤脑筋,总算结束了…吗?]



[是的。尸体也已经完全不再动弹……应该是因为破坏了那把剑吧。]



听见此叶这么说,春亮终于放松了全身的力量。死者得以安眠,剑也被破坏了。再也不会有可怜的尸体被当作道具使用了。可可萝也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伤势,也没有任何残余的布可供她治疗。就算她再度站起来,菲雅她们应该也能轻易地撂倒她。



[唔呃。一放下心来后,身体就很不舒服……今天看到太多的血了……]



[你没事吧?呃…要不要变回人形躺下来休息…不,如果保持原样比较舒服的等方面,那也没有关系喔。]



[是…啊……那么,差不多该变回人形了……]



[给我等一下!我!绝不能忽视!无耻气息!]



[为什么是用印第安人口气啊?好痛好痛!不要突然钻我的眼睛!是怎样啦!]



[我已经发现到了!乳牛女在从刀变回人的时候是危险的!要我每次每次假装没看见这样的无耻,我绝不能接受……!]



[菲雅,你察觉到重点了呢。我非常同意……就像这样,用[可怜]先绑住夜知的手腕应该更好吧?]



[嗯,好主意。]



[怎么连班长也来!]



[叮叮~我想到了可以解决这种窘境的划时代对策喔~阿春,稍微把手伸向我一下……然后,就像这样勾在上面,再抬起来……]



在被菲雅遮住眼睛,手腕又被皮带绑住的状态下,黑绘的小手引导着他依然还是握着此叶的手臂,不知要做些什么。她先领着刀尖在地面上寻找某些东西,然后将刀纵向抬起……沙沙,某种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手背的触感。由于看不见所以不太清楚,但用刀身勾起的某样东西正挂在护手的地方上吧,这究竟是……?



[呜哇~!黑绘,你在让他做些什么啊!]



[反射思考。既然变回人形的时候很危险,那么从一开始让她穿着不就好了?]



[嗯嗯……咦…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在人家头晕目眩的时候……为什么我的内…内……!咿呀,春亮,不行啊!别不可思议地用手指摸来摸去!]



[咦?这个,该不会是……呜哇哇哇,抱歉!]



春亮慌忙停下正在确认材质的手指,感觉得到菲雅又更加用力地捂住他的眼睛,同时他将此叶放在地面上。这时传来恩尹柔依与渐音的谈话声。



[吾之疑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也只能这么回答。]



[原来如此。推测这就像是所谓的胜利仪式吧?]



……才不是。



现场的气氛逐渐舒缓放松,但就在倒在废铁山里的可可萝蹒跚起身的时候,瞬间又恢复了紧张感。



[啊啊,可恶,好痛……我居然输了吗?好久没输了呢……]



正好穿戴好衣物的此叶架起手刀,其他人也吃惊地立即摆出备战姿态。没想到可可萝却提不起劲似地摆了摆手。



[别担心,我已经不想打了。真是,明明单独每一个人都很弱,团结起来后却突然变得这么强……[死灵术]也被破坏了吗?啧,真是浪费耶。你们的目的不是那把剑吗?]



[是啊,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也是无可奈何。没错……无可奈何……]



回答的人是理事长。他将手插在西装的口袋里,从防毒面具底下注视着可可萝。可可萝嘲讽地扭起嘴唇。



[听你这么说,很有大感可惜正在后悔的味道喔。哼,都是因为你们骗了我,我的步调才会稍稍被打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地理由就插手进来,还害我打输,这口气我可咽喉不下。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想得到[死灵术]……啊,这点我已经知道了。那么,你到底是让想谁复活?]



春亮一行人摒住气息,看向理事长。没错,当然就是这么一回事。渐音与铳音像在哀悼什么般瞇起双眼。理事长的表情被包覆在防毒面具下,无法看清。



[那么,在这之前我有个小疑问,就是那把剑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刚才你都没在看吗?当然可以。就算是化为白骨的尸体也行,只要将好几人份的生活灌输给对方就好了吧。那么,是女人吗?小孩?父母?朋友?还是——]



也许是错觉吧,这里春亮在理事长的侧脸上感受到了迟疑。该不该说的迟疑。



[……明明非常清楚,就算问也没有任何意义……]



尽管如此,他就像是不得不问一般,就像是再也无法压抑地脱口而出一般。理事长打断可可萝说的话,开口问



[——那么,它难免让已死的祸具起死回生吗?]



时间静止。春亮等人动也不动。谁都动弹不得。



与春亮一行人一样,可可萝也定住不动。但经过数秒的沉寂之后,似乎是理解到了什么,最后只有可可萝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哈。是吗是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这样是你的目的,那么你们从一开始就找错对象了。虽然我也明白你们会考虑这个可能啦。那把剑虽然能让人起死回生,也能让机械再次重组,但对于人化的祸具之死,却无能为力。]



[——真的吗?]



[没错。你以为我至今都没有想过要让[虽然很强却坏掉了的祸具]复活吗?这比操纵很弱的人类尸体还有用吧?就是因为我曾经实际尝试过,所以才能断言……但这也是当然的吧。毕竟人化的祸具原本就是违反常理的存在。是原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喔。既不是人也不是道具。这种半吊子的存在,我们也无可奈何。而且也不能来作为[死灵术]的诅咒的粮食,表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被当作是生命看待了。]



[……]



菲雅咬聚下唇。违反常理。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半吊子。



在开口说些什么之前恍然回神时,春亮就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就跟刚才一样。



春亮想,这么做比较快。为了告诉她,就算真是的这样,你也可以存在没关系。告诉她,只有这点毋庸置疑。



他的想法一定有传达给她了吧。因为菲雅也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是吗?那么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吗?啊啊,菲雅方才说得没错——想用错误的方法实现愿望,这件事本身也许就是错误的了……]



理事长一边低喃,一边点头。哀伤地——但又有些松了口气地。



这里可可萝开心地,更加大力地抖动肩膀。



[可是——这样我终于知道了。我想起来了。这么说来我有听说过呢。啊哈,啊哈哈!这样一来我就能理解了,也能了解她们为何会拥有龙创。喂,我都已经知道,那就没差了吧?让我确认一下吧——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理事长好一阵子缄默不语。最后,肩膀轻轻摇动。



[虽然没有让你看的义务……但对他们有。因为我们说好了,等一切全部结束之后要向他们好好说明。]



于是,她将春亮从数年前见到他开始,始终一直藏在脸上的——



防毒面具摘下了。



在昏暗的月光当中,长长的刘海在风中摇动,遮掩住了他的上半线剑。



所以五官和表情看不太清楚。



尽管如此,可以看见的是——在摇动的刘海缝隙间可以看到的是——



烙印在他脸颊上——一个形似龙之[眼]的刺青。



[啊哈哈!果然!前一任的[眼]!前龙阶第二名!别名是[懦夫]!听说你在我入团之前干了不少好事吧?我都听说了喔,你是因为使用的祸具死了,就起身反抗师团长,然后逃出了龙岛/龙头师团的——叛徒!]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太久没拿下来,让人静不下心呢,请容我戴回来吧。]



他轻声说道,同时叹气。然后再次戴上防毒面具。



既是往常的理事长,又是与平时判若两人的理事长,静静地转动脸庞看向他们。



[那么,我想你们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吧?不过说实在,我想那些事情不适合在这种冷飕飕又留有很多麻烦的地方说。而且如果要说明一切,可能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可…可是……]



[嗯,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听我这么说会无法接受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如果你们能接受我任性的提议的话——最后就让你们再问一个问题,然后能请你们就此打住吗?之后就开始进行各种事后处理,再补个眠……对了,后续就和往常一样,一边在讨论如何?]



既然眼前的人这么说的话,那样也好——春亮心想。所以他听从对方的建议,试着提出最后一个,他最为在意的问题。



[理事长你……那个…为什么……想让已死的诅咒道具复活呢……?]



答案很单纯,也非常简短。



[当然是因为我爱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