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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2 / 2)


[呣……具有互相吸引的物质,这愈来愈有实际感觉了。算了,就先收下吧。]



菲雅接过黑色卡片,轻轻收进口袋。[那么——]理事长伸直背脊看向锥霞。



[有点偏离主题了呢。总之我的想法就是这样……你觉得如何?]



呼~锥霞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然后将视线往一旁瞥。



[夜知,你怎么想?]



[啊~这个嘛……]



菲雅、此叶、黑绘——及理事长他们和恩尹柔依也将视线投向他。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真是尴尬啊。自己并没有理事长那样的权限,也没有可以冷静判断好处与坏处的知识。能够表示意见的就只有印象而已。不管了——于是春亮开口:



[呃,总觉得……啦,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



[为什么?]



[就算问我为什么,那个……]



恩尹柔依以毫针情感波动的双眼紧盯着他。一如往常的眼神,就跟穿着一件内裤从厕所里走出来时一样,就跟双腿开开地吃着早餐一样。就跟穿着圣诞服打工时一样。



带着并未感到不快的心情,回想着这些事物。



换言之,这即是理由。



[……嗯,虽然我并不相信研究室长国,可是这样家伙就个人而言…总觉得……她不是个坏人。如果她是个坏人,也不会自己一个人扛起所有责任,去跟敌人单挑吧。]



[哼,我就知道会这样。蠢毙了……]



锥霞不悦地皱起眉,喝着快冷掉的茶。沉默不语。



[咦?那个,班长,那个所以…结论是……?]



她目光锐利地转向春亮。



[你在说什么啊?做出结论的人并不是我。你以为一般学生有权利过问是否要让学生入学这种事吗?既然理事长都已经答应了,我们也无可奈何吧。]



她干脆地如此回答。[话虽如此,我本来在想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会抗争到底……但果然不出我所料。就算无可奈何也……唉唉,真是蠢毙了……]她边念念有词,边自暴自弃似地咕噜咕噜大口喝茶。



[果然是这样呢,果然会变成这样呢……唉~原本应该是两人世界的梦幻高中生活,总觉得愈来愈混乱了。]



[真不错呢~继混乱之后又接着是混乱,我很喜欢喔。这又是神明给我的启示,要我快到学校参观呢。]



[哼,土包子女毕竟是土包子女,至今从来没有上过学吧?学校这种地方有多么好玩,我可是知道喔。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来,嗯,要将这份快乐分给你也不是不行啦……反正学校里有这么多学生,你也很难打什么歪主意吧?我先声明,这个无耻小鬼和我不家锥霞都是同一个班级。珍惜你的小命的话,就别做些奇怪的举动。]



[回答并无些打算的回答。]



恩尹柔依看来似乎轻吁了一口气。那份淡淡的安心感,是因为完成了暗曲拍明的指示吗——还是正如菲雅所言,她很期待可以上学吗?无法差别。



[既然如此就好,那么你们从第三学期就是同校同学了。你可以现在先打声招呼喔。]理事长说。恩尹柔依听了后,再一次环视众人。



[吾之招呼,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接着她拉回身子,在她的面无表情当中,真的扬起了极浅的微笑。春亮一行人则在面无表情当中,扬起自然而然出现的僵硬笑容。



……?恩尹柔依不解地偏过头。



她很有自我风格地穿着制服。露出肚脐地穿着制服。换言之,就跟之前的医师袍一样,胸前的钮扣仅扣起了数颗,所以——



深深鞠躬后产生的反作用力,使得支撑着重量的钮扣轻易地放弃了它的职责——



噗嗞一声。



弹了开来。



[久…久违的——不检点阻绝措施(茶会篇)!]



[噢哇~!方糖卡在我的眼皮里了——!]



[呵…呵呵呵,方糖是立方体吧,搞不好能用喔。就试试看吧!]



[等一下,菲雅,快住手,别说些恐怖的话!]



[呣呣~果然她也是同盟之敌!小菲菲队长,异色生物似乎比小引的还危险!]



[……吾之主张,我并没有让人用皮带缠住胸部的兴趣。询问这是在做什么的疑问。如果是欢迎仪式的话,我就是忍耐一下吧。]



[吵…吵死了!真是蠢毙了!]



就各方面而言,真是前途多灾多难。



*



自那之后又过了数小时——夜知家。



春亮正在厨房里,与此叶一同准备比平时还要再丰盛一点的晚餐。菜色主要以大家能够一起分食的为主,由于算是打工的谢礼,他们拿到了不少蛋糕,但只有他们几个实在吃不完,于是临时决定办一场小型派对。毕竟昨天圣诞夜大家的身心都疲惫不堪,今天又听到理事长说了颇为沉重的过去。虽然迟了一天,但至少今晚品尝一下圣诞节气氛也不错吧。于是邀请了[反正圣诞夜都过了,也很闲]的莎弗兰缇与白穗,锥霞则是先回家一趟,之后会再过来。



[春亮……在吗?]



[嗯?想吃饭的话,要再等一下喔。因为今天要做一些会费点时间的大餐……啊,难不成是因为刚才插入的那个,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吗……?]



收下理事长给的免罪符机关后,刚才已将其插入菲雅的体内。如同以往,菲雅不断发出了各种喘息声,以及令人难为情又脸红心跳的声音后,最终似乎成功封印住了[西班牙蜘蛛],虽然已经忘了这是第几张了,但现在还不晓得免罪符机关的原理,因此也说不定会产生一些不适的症状。



他担心地看向菲雅后……不知为何她的模样有些奇怪。她脸颊微微泛红,紧并拢着双腿,不断磨蹭膝盖。终于出了什么事了吗?才刚心想——



[不…不是。那个…并没什么,就跟往常一样。我觉得这是好事。正因为不少机关都被封印住了,正因为有枷锁,我才更能够压抑住过去的记忆……呃,那个!总之,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物!]



菲雅莫名地在刹那间转变为愤怒模式向春亮吼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的话……那不然是什么事?]



[那是…在这里——不能说。跟我来!]



[就算你说跟你走…啊, 喂别拉我啦,饭还没煮好耶!]



[啦啦,肉~肉~……啊!居然在我专心煮饭时,不知不觉间春亮就被绑架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此叶,我等下就回来,之后拜托你了!那一锅要用小火慢熬,煮到烂喔!]



暗自庆幸着此叶的反应慢半拍后,菲雅捉着春亮的手腕,使劲地将他拉往其他地方若凭力气根本无法对抗她,还是让她早点把话说完再回去煮饭吧。于是春亮在被她拉扯的情况下不停移动——



抵达的终点,是位于中庭别馆的仓库。



菲雅将春亮推进里头后,动作迅速地窥看身后,确认没有人追上来后,她将仓库里的百叶窗拉下,形成了一间仅有微弱光照明的密室。



菲雅以格式认真的眼神瞪着春亮。从刚才开始,一只手就一直放在身后——是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吗?感觉很有可能是某种凶器。不得不有种不妙的预感。因为菲雅身上散发发出的,正是这种带有杀气的紧张感。



[……转过去。绝对不能转到我这边来喔。]



那是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和眼神,春亮听从她的指示,动作僵硬地背对菲雅。肃清。这毋庸置疑肯定是肃清。能想得到的线索……太多了。是在理事长室里发生的小麦色胸部全开事件吗?不,搞不好她还封刚刚插入免罪符机关一事怀恨在心,因为这回的插入莫名不顺,他不断插进插出了好几次,早知道应该再温柔一点。



菲雅的吐息接近身后,春亮用力吞下口水。



接着感觉到的,是[沙沙]某种东西缠绕住脖子的触感——



[呜哇~!你…你要勒死我吗!]



[你…你突然间在亢奋什么啊!]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温一点,请饶了我一命……咦?]



那种毛绒绒的触感,并不是绳索或电线。



那是一条温暖的,崭新的——围巾。



[咦?菲雅,这是?]



[……给你。]



春亮一回过头来,菲雅就撇开脸庞,目光转向水泥地板。



[这是刚才从学校回来的途中,我拜托黑绘陪我一起去买的。至于钱,是蛋糕店的打工薪水……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喔。没错,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这单纯只是圣诞礼物而已。毕竟我的立场就是监督你的无耻,身份也就像是监护人一样,所以我像个监护人一样送圣诞礼物给你当然一点也不奇怪。可是总觉得不想被乳牛女知道,而且也总觉得那个乳牛女有着奇怪的误解也打算送礼物给你,所以心想总之一定要早一步送给你才行。]



她以惊人速度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完。的确,从理事长室那里回来时,菲雅与前去购买食材的他们分道扬镳,和黑绘一起不知去了哪里。蛋糕店老板多给了不少打工薪水。不,他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像个监护人一样送他圣诞礼物这句台词的含意,也就是说——



[菲雅……你已经…知道圣诞老人的事了……?]



[你一定以为我是个笨蛋吧?只要拿出我的推理能力,要找出真相简直是轻而易举……这是因为在我去买围巾的时候,听到了附近的孩子们在说[你到几岁之前都还相信圣诞老人真的存在]啊!]



与其说是推理能力,应该是早就露馅了吧。是说送的时机还真是非常千钧一发呢!等等的吐嘈虽然涌现至脑海,但他没有说出来。菲雅肯定是因为把他之前说的[圣诞老人大概不来我这里]这句话当真了,所以才会为他也准备一份礼物。所以听到有打工时,才会一开始就干劲十足。



[那个……抱歉。我并不是想骗你或是捉弄你……]



[哼,我知道啦。最先跟我说这件事的黑绘跟我道歉了……该怎么说呢,好像是为了让我开心一点,觉得那么说对我比较好,才会撤那个谎吧。虽然被骗让我很火大,也很想跟你们说真是多管闲事……可是算了。感觉就像是理事长跟我们说的谎言一样呢,就用今晚呈上来的美味料理,还有圣诞节版本的片数不限的仙贝,就此扯平吧。]



就像是圣诞老人的存在一般——为了某人而撤下的谎言,秘密。也许是多此一举的这个欺瞒,又该何时坦白?春亮想起了当初不断思索的这个难题。理事长他们一定也是在烦恼着那个时机吧。尽管想着总有一天一定要说出来,却迟迟说不出口。明明小孩子们可能早就已经坚强到——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受到打击,而且也能明白父母的温柔好意。



菲雅斜眼看向他,忸忸怩怩地缩着肩膀边问:



[那么……那个,怎么样?]



[嗯,很温暖,很舒服喔。谢谢你,菲雅……我真的很高兴喔。]



春亮下意识地扬起了微笑。从未想像自己居然能从菲雅手中拿到礼物。她的这份温柔,他很高兴。她的成长,也让她很高兴。



[嗯……是…是吗?既然看到你露出那副无耻的表情,那……嗯,太好了……]



看见他的神情,菲雅安心地松开肩膀的力量。她红着脸,却又像是想掩饰一般再度别开视线。好一段时间她都缄默不语。春亮也不说话,感受着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触感。



最后,菲雅终于缓缓在仓库里迈开步伐。以怔忡的,但又莫名平静的表情,看向天花板、地板、墙壁,和排列物品的架子。



[噢……总觉得,我可能明白了呢。]



[明白什么?]



[关于圣诞节。]



她没有停下脚步,这里挟带着淡淡的苦笑。双唇中继续传出平静的话语。



[近似于圣诞老人真面目的人,坦白说这种人真叫我火大。圣诞节这个节日……应该是让人再次确认,人当然可以令其他露出笑脸、人是能够让他人展露笑容的存在这些事情吧?明明理所当然,但一定也是一件容易遗忘,却又非常重要的事。我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吧。]



[那反过来说,就像是父母扮演的圣诞老人一样——即便是个仅拿出一点我玉能买到的礼物,就能让某个人展露笑脸的话——那也许就意味着,我可以说自己[很像人类]的资格又增加了一个吧……哈哈,我只是在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已经不再需要[也许]这种暧昧的话语。春亮点点头,带着因她而生的笑容说:



[一定是这样子的喔。]



[……真的吗?]



[嗯。说实在话,在你刚来这里时,我可是完全想像不到能收到这么让人开心的惊喜呢,那时候收到的惊喜,都是洗衣机险些被破坏,或是洗好的衣物勾在树上之类的。]



[什!那…那时候的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别特地一一列出来!居然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真是个爱计较的男人!快点给我忘记,不然诅咒你喔!]



是是——春亮苦笑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啊,对了,我的袜子不害你那里吧?]



[这么说来好像是呢。圣诞节也已经过了,那就——]



[不,还不用还我没关系喔。虽然现在这时代不会有把礼物放进袜子里的圣诞老人,但该说是气氛吗……没错,圣诞老人会用来当作是记号喔。然后呢,昨天因为太过忙碌而忘了过来的圣诞老人,搞不好就会在今天睡觉的时候——嗯,那样拖太久了吧,搞不好会在你洗澡或是吃饭的时候出现喔。]



菲雅一瞬间像是未能理解他的话语的含义般地连连眨眼——然后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开心地绽出灿烂的笑容。



[真…真的吗?会来吗?]



[大概吧~嗯,圣诞老人还在担心,不晓得你会不会喜欢收到的礼物呢。]



[别说蠢话了,诅咒你喔!那可是圣诞节礼物耶,不管收到什么我一定都会很开心!谢谢啊,春——不对,是还没出现的圣诞老人!]



想必菲雅是真心诚意地说出这番话的吧,虽然明白这一点,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思索,她最想要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是毛绒绒的动物?还是可爱的衣服?还是仙贝组合包?抑或是夜知家的一天支配权?此叶对此一定会有怨言吧,但可以想见菲雅会开心地命令他们俩做东做西,不,不对,其实他知道。也早已听过了她的愿望,无数的,最大的心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喔。]



不知不觉间,菲雅的表情——已从满面的笑容,转变为温柔的微笑。



[真是个笨蛋呢。无论是解开诅咒,还是蓝子的事情,这些的确都是我的愿望。可是,就算现在是圣诞节,许这些愿又有什么用。这是当然的,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无法立刻就能实现的愿望。正因如此,才会让人想要好好珍惜可以实现的愿望吗,就像是圣诞老人送给我的礼物一样……]



说话的同时,菲雅甩动一头银发,就像刚才兜着圈子走来走去般,再次缓缓地移动——然后在一个架子的隔层间,跪下身子。



[这次……就是因为眼前有个过于强求的愿望,所有人才会被耍得团团转。现在的话,我可以明白地说出口。我才不需要那把剑,要用别人的命来让别人复活,这种行为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



可是啊——菲雅接着低嚅。以像是抱着幼童般的动作,轻柔地从架子的最下方拿出了那个蓝色的壶。



[——那把剑坏掉之后,知道它不能用已死的道具上时,理事长松了一口气吧。其实,我也松了一口气喔。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我果然还是考虑过了使用它的可能性,当然,我也知道就算利用那种方法复活了,蓝子也不会高兴。]



[这点……大家都一样喔,虽然大家都相信着,却也有相同的不安。所以也才会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同样吗?那么果然,这就表示我很弱吧。我是在拿到那个盒子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内心里有这样的不安。真真正正地,完全无法敷衍忽视地自觉到了。]



这时,菲雅瞬间闭口不语。接着,以像是要坦承自己犯下的罪行般的平静语气,缓慢地一字一句说道:



[……你们很坚强呢。明明有着不安,却还能够继续相信,因为我很弱,所以就连现在也很害怕。从不由得察觉到了之后开始,就一直很害怕。所以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甚至避免去思考蓝子或许已经死了的可能性,想变回原本无知的自己。一旦松懈心防,似乎就会不由得认定,其实最糟的可能性才是真相。]



春亮想起可可萝在带着渐音她们时,对菲雅说过的话。自己也很疑惑,为什么她的说法像是在说考虑蓝子已死一事是件不可饶恕的事?为什么像是在告诫自己绝不能那么想?



是啊,菲雅她——只是害怕而已。害怕那个可能性。害怕可能承认事实的自己。



[你……一定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坚强喔。也一定能继续相信下去。所以现在,你才会这样抱着她吧?]



[是……吗?]



菲雅像在窥看他的表情般,声音很无力。



[那当然。而且,就算软弱,就算不安——也还有我们在啊。大家都一样软弱、一样不安。可是,我们不是一个人,就算我感到不安了,但只要当下看到此叶正在擦拭蓝子……我就又会觉得一定要相信才行。相反地也是一样,对你来说也是如此。对吧?]



春亮笔直望着她的双眼,同时强而有力地对她说。于是菲雅吐了口气,淡淡笑了。



[真是个乐观的家伙。可是……也许,你说得没错。]



[嗯,你不安的时候,就交给我吧。轮到我时,我也会拜托你。]



[呵呵……那么,现在就先来擦一下吧。帮我拿那边的布过来。虽然我心里还有不安,但还是要继续相信,然后把蓝子擦拭得干干净净。或许也存有不安的你,就看着这样的我,继续相信下去吧。]



[嗯。]



春亮将放在同个架子上的毛巾递给菲雅。他边望着细心地开始擦起蓝壶的菲雅后脑勺,一边怔怔地思索。



他们都有着相同的愿望。虽然不晓得能不能实现,虽然也有不安,但也只能不断祈求。只是这样的话,应该能被允许吧,若说不被允许,那是骗人的吧。



可是,实际上,其实,他也不晓得。



蓝子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是受诅咒道具所持有的自我修复能力,还足以缓慢进行的[活着]的状态?还是早已被骗完全破坏,他们只是勉强将其拼凑起来。所有一切早就[结束了]的状态?不知道。不,所以他们才会祈求。才能被允许许愿,还有相信——



就在这时,菲雅擦拭着壶的手忽然顿住不动。



[喵!]



[……你在学猫叫吗?不太像呢。]



没有回答。怎么了吗?



春亮探出身子,试着察看菲雅的表情。她正半张着嘴僵在原地。仿佛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般,手上的毛巾也从她的手心轻飘飘地滑落至地板上。



春亮更加纳闷地歪过头的时候,菲雅突然僵硬地转向他,神色凝重。



[咪……咪咪咪咪咪咪!]



[呜喔,好恐怖!搞什么,这回是学蝉叫吗?很诡异耶!]



[不…不是啦、不是啦!你这白痴,诅咒你喔!臭无耻小鬼,诅咒你喔!不得了、不得了了,手指借我!快把你的手指借我!马上借我!快把手指放进裂缝……裂缝里面!快放,快放啊,拜托你!]



[什…什么,怎么回事?]



菲雅完全没在听他说话,她像是施展头部固定招式一般,用单手扣下春亮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胸口,然后又牢牢捉住春亮的手,如她所说将他的小指——



凑向存在于已毁的蓝壶表面的裂缝。



春亮想起来了。应该是前天的事吧,那天锥霞和恩尹柔依还借住手在家里,当然他们同样在擦拭蓝子,由于这个裂缝里积了灰尘,自己才会将小指伸去轻轻擦拭,他记得当时菲雅还无理地臭骂他一顿。然后现在菲雅却要他再做一次。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刹那间,春亮张大眼睛。菲雅则凝视着他压在壶上的手指。



与那里相同的小指,现在却放不进裂缝里了。



这也就是说——是怎么回事呢?是小指两天内就变粗了?不可能。那么,反过来想——就只能想到是裂缝略微地变小了这个可能性——



菲雅与春亮无言地面面相觑。同样瞪大了眼珠子,同样吐出短促的兴奋呼息。



[菲…菲雅……这…这…这是……]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真的,就只是有这种感觉。乍看之下还在想,该不会是……实在太难以察觉了。可是…这个…真的…确切地——]



没错。



就算再轻微。



就算再渺小。



若是现在,他们可以大声明确地说出。



这个壶,现在正在逐渐修复当中。



也就是说,蓝子她——



还活着。



[哇~!春亮,你这个玩弄裂缝的天才!干得好啊!]



[随便你说什么,现在我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真的吗……是真的吧!]



两人握住彼此颤抖的一只手,凑向对方的脸庞,距离近到鼻子几乎快要贴在一起,互相露出惊愕的表情。当然,两人用另外一只手正抱着的——就是她。仅是正在沉睡的她。



赶到完全治愈,得花多久时间呢?直到她能够再次产生意识化作人形,又得要花上多少时间呢?也许要好几个月好几年好几十年也说不定。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肯定,总有一天——



[呵…呵呵,啊哈哈。什么嘛,其中的一个愿望,现在不就实现了吗!真的……实现了不是吗!光是决定压下那股不安,那股不安竟然就消失了……太棒了。啊啊,圣诞老人一定有来过吧。不只是温柔的冒牌圣诞老人,就连驾着驯鹿在天空中飞翔的魔法师——真正的圣诞老人也来过了呢。]



没错。圣诞老人送给他们的这个礼物,正是最大极限的[可实现愿望]。



让他人展现笑脸的事物。实现愿望的日子,放在枕头旁边袜子里头的东西。



所以这个,千真万确是——



[干得好啊,圣诞老人。]



[嗯……嗯……?无…无耻小鬼你靠我太近了吧!喝啊~!]



发现到两人的脸庞凑在一起后,菲雅瞬间即逝涨红了小脸,慌忙推开他的身体,但又立刻恢复成开心的笑脸,抚摸宝贝地捧着的蓝壶边缘,然后——



[……快点醒来吧,我们等着你喔。]



她以至今未有过的温柔嗓音如此轻喃,再将它放回架子上。



接着菲雅站起身,啪哒啪哒地跑出仓库。他没有问好要去哪里。不用问也知道。所以春亮也站起身,追上那头轻快地,开心晃动着的银发。



那还用说,无论是谁,都会这么做吧。有了初次体验的孩子,都会无比兴奋向家人和玩伴报告,并为此感到自豪,然后深信不疑吧。相信自己的愿望传达了出去。



第一次得到的,真正的圣诞礼物——



对每个人来说,肯定都是如此珍贵的宝物。